“你也是來喝酒的嗎?”坐在石頭上的人用又紅又腫的眼睛瞪了一眼玲瓏,自顧自地點頭道,“也對,你可不是也要借酒澆愁嘛。”
玲瓏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下週圍,很希望能發現需要“借酒澆愁”的另有他人,可惜這附近本就偏僻,現在莫說是人了,連只飛鳥也沒路過。
“玲瓏見過葉姑娘。”雖然並不明瞭走到池塘邊和喝酒之間的必然聯絡,玲瓏還是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準備轉身就走。
他就想不明白了,唸了那麼多年的經,吃了那麼多次的齋,好報本也沒想要撈到,可也不能老是現世報吧?佛祖啊佛祖,我不日夜千遍地叨唸你的名字,可是為了讓你耳根清淨,你又何必要立即給我甩下來那麼一大堆麻煩呢?
就在玲瓏懷疑黃曆不準,今日絕對不可能利於出行的時候,葉嵐果然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喝就喝唄!我都不怕被人笑話了,你個大男人還扭捏什麼?”
玲瓏看著被強塞進手中的酒杯,不由挑了挑眉頭。
這池塘偏僻的一隅本是他閒暇時消遣自娛的地方,如今被人一言不發地佔了。也罷,地方不是他的,自然沒有他說話的餘地,可竟然被逼著“陪酒”,真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姓葉?”葉嵐口齒模糊,想來已經喝了不少。
玲瓏見過她的醉態,深知還是順著這個女將說話的好,只得含糊地說是聽旁人說起的。
“也對,如今我這臉都丟光了,莫說是闔府上下,便是鄴城之中恐怕也早就成了人人皆知的笑柄了吧?”葉嵐哭喪著臉道,“我也不知為何那日為何會喝這許多。只覺得這輩子怕是沒有指望了,冉將軍從來不曾看上我,如今又有了新夫人,只怕……不瞞你說,他帶軍圍城之時,我怕極了,不惜以死相逼,說是已經有了他的骨肉,跪著求爹爹不要動他的家人。可惜……這其實不過是我的痴心妄想罷了。唉……爹爹說的是,女子不應喝酒。男人一喝酒就誤事,女人一喝酒……就耽誤男人的事。冉將軍見了我這般狼狽的樣子,只怕心裡對我更加厭惡了幾分吧?唉……爹爹……我那苦命的爹爹,聽說張豹被滅了族,一時心急便懸樑自盡了。其實他老人家一生兢兢業業,管著京師的平安,不過是和張家走的近了些,皇上繼位後都追封了他的官職。早知如此,何必要如此想不開呢……”
玲瓏心知那不過是石遵看在死人的面子上既往不咎,順便昭顯自己的仁德罷了。他卻不願說破,只是舉杯稍稍飲了些酒水。
想那葉嵐飛父親葉承宗是石世的死忠,張豹的同黨。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是子承父業也要清洗一番,何況是敵對王爺的手下?葉承宗自然是想到了這一點,這才毅然用一條命換取了一家老小的平安。石遵見他識相,也就樂得大度,追封了他的官職,賜給了他諡號,甚至還保留了葉嵐的軍職。
“這將軍府裡,我最喜歡的便是這裡。坐在這裡遠遠的可以看見冉將軍的屋子,卻不易被人發現,夜夜看著燈燃燈滅的也好有個念想。可惜這些日子冉將軍都不曾宿在主屋……男人是不是都愛長得美的?你是一個,我偷偷瞧過一眼,那新夫人比你還要美上三分。唉……我若是也能長得好看些就好了……”葉嵐顛顛倒倒、絮絮叨叨地說起心中苦悶。她說起當年是如何地驚世駭俗地一心求父親將他許配給冉閔做小,又是如何興起了想要成為女將軍的念頭,偷偷請了武師傅在家學習十八般兵器。
玲瓏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屋子。
他喜歡在這裡休憩倒是沒有抱著要去瞧人家屋裡頭燈火的念頭。只不過是因為他需要個不易被人打擾的地方吹吹笛子、想想心事罷了。
憶起自己來時多是白天,怪不得碰不上位個害了相思病日日來等候燈火的小姑奶奶了。
如今紅綢的院子四面圍著高牆,外面絕難窺見裡頭的情形,倒有些金屋藏嬌的意思。想必是葉嵐找不到機會去見冉閔,所以才會大白天的也來這裡喝悶酒罷。
見葉嵐一個勁地哭哭啼啼、自怨自艾,弄得玲瓏不禁心中煩躁起來。
那煞星可真會招惹桃花,招了一朵又一朵,還偏偏來招惹自己!
分明看不上人家還養在府裡,也不知打得什麼鬼主意。送上門來的小妾都不要,他該不會有什麼隱疾吧?想到這裡玲瓏方才覺得心裡舒服了一些,可惜再一想起冉閔的模樣,哪裡像是有什麼隱疾。他若是有疾,那天下的男人豈不是都……
發現自己越想越沒邊,玲瓏不禁臉上微微一紅。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