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別的親朋。因此我從不知道所謂的爹,算個什麼。我跟著孃親借宿在幹活的染坊。娘總是忙著幹活,我便與鄰里間的孩子一起玩耍。別人都有一個養家餬口的好爹,我卻沒有。但我從不羨慕他人,或者說我已經厭惡羨慕別人的這種感覺。
六歲那年,娘出了意外,死在染坊。我將孃的屍體背到街上,求好心人施捨些銀子,讓我能給她安葬。可我清楚地記得當時那些衣冠楚楚的人的目光,對我和娘是多麼冷漠。就這樣過了三天,我跪在街上餓著肚子,感覺膝蓋已經不是我的了。那是下著鵝毛大雪,我感到雪漸漸積在眼皮上,好重好重。
突然,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雙小小的繡花黑靴。“這些碎銀拿去!別把屍體放街上了!真臭!”一個奶聲奶氣卻霸道無比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抖了抖身上的雪,撿起他扔在地上的銀子,塞進懷中。我沒有考慮眼前的孩子,囂張跋扈的態度有多討人厭。我只知道那一刻,我由衷地說了,“謝謝。”在我面前經過的許多人,沒有給我這個機會說出的話。
我抬眼去看這個孩子。原來他和我一般大。他一身華美的裘襖,一張粉嫩俏麗的小臉。最特別的是他左鬢的一簇發,如梅花一般紅豔。在這蒼茫一片的天地間,彷彿是唯一一抹鮮亮妖冶的存在。
“少爺賜我銀子安葬我娘,以後我定當做牛做馬還了這份恩情!”我正準備向他磕一個頭,沒想到那孩子身邊又多出了一人。
“隱兒,你這回又要帶人回閣中嗎?你以為神樂是你一人做主嗎!胡鬧!”一個年輕男子幽幽的嗓音傳來。我又抬頭看去。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美麗的男子。男子的英武和女子的柔婉在他身上融合地恰到好處。他氣質高雅,眉目的線條優美,目光卻有威懾四方之力。
“我只是施捨些銀子給他們。是他們一門心思要跟著。”孩子毫不客氣地回嘴道,“爹!我這不是也壯大了我們神樂嗎!”他瞥了一眼我。擺手道,“不用做牛做馬。你走吧!別跟著我們!”
我也不是那麼喜歡當別人的奴才,既然他這麼說。我便立刻拜了拜,準備揣著銀子找人安葬娘。卻不料被那年輕男子一把拉住。
“你把手伸出來給我瞧瞧。”男子說著,就抬起我凍得發紫的手,仔細得看了看,又捏了幾下指骨。他淡淡一笑,“我看你已是孤兒,無處可去。你可願意隨我走?我想收養你!”我怔怔地看著他眼中的溫暖。只聽見那孩子撒嬌起來。
“爹!爹!你為何要收養他!你已經有隱兒了!別收養他!”沒想到他嫉妒心還挺強的。有一個爹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樣的。我還真不清楚。
“就是因為你太過驕橫,又不肯踏實練功!我可不願司家毀在你手中!”那男子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孩子,似乎是責怪。他又伸手撫了撫我的腦袋。“你叫什麼名字?”
“顧柳月。”我眨了眨眼,見那孩子一雙琥珀的眸子狠狠地瞪著我。“這位老爺,你是想收養我,讓我做你的兒子嗎?我不想做你的孩子。”我看得出那男子只是想透過我,刺激自己的兒子,讓他改改脾氣。可我真沒有要個爹的想法。
“哦?”那男子微微一愣,隨即淡笑。“那我做你乾爹如何?我見你指骨勻細有力,是有意想要栽培你。”他指了指那孩子。“我安排你和他一起學武。我希望你們兩個互相扶持和激勵。”
“哼!爹!隱兒才不會輸給這個野孩子!”他走到我面前,趾高氣昂道,“我才是神樂的少主!你勉強就是個替補!”
我心中暗自好笑。這父子二人鬥法,卻將我莫名其妙地扯進來。不過這樣也好,我也可以有個安身立命之所。
於是,我從此便跟隨了這二人。那個美男子叫司南華。他的兒子是司落隱。我被賜名碎琴。我也終於到了他們口中的“神樂閣”,那是個我以為仙境的地方。那裡四季如春,白霧浮雲。一般人根本無法猜到這山間竟藏著如此華麗婀娜的亭臺樓閣。小橋之下,流水之中,魚躍荷間。自此以後,我便愛上了這個地方,將它視為自己的歸屬,將司家父子視為效忠的主子。
後來我開始納悶,在乾爹鄭重將一把古琴交託給我時,我明白了他為何有意看我的手指。可學琴就學琴,為何還要練一個什麼《絕塵咒》心法?但我也只是暗自納悶,依舊欣然接受乾爹安排的一切。
終於有一次機會,讓我領教了神樂閣真正的秘寶,古琴與絕塵咒所能發揮的威力。那是在我入神樂不到半年之時,乾爹帶我與落隱下山見識,聽說是去溯陽一個什麼珍武會。我倒是沒見過什麼大場面,激動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