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墨道:“門開著好通風……”話說至一半,身子忽然一熱,邱繁正欣然貼上。摟在一處。一手勾著脖子,一手抱著腰,頭放在肩窩。
油燈顫顫,牆上的兩人的影子重疊一起。
莊墨唉唉兩聲推了幾推然後道:“邱公子有話好說,深更半夜,要是被人撞見可不大有趣。不如你先放開,你我再行商量?”邱繁抬頭望他,眼角淺淺的牽動著嘴角,緩慢的清澈的笑,臉上微有淺紅,道:“你不是冷麼,我來給你暖暖身子。”
窗外的池塘中正是一片月華。風動樹影跟著搖,漣漪層層影重重。聽得見風聲,聽得見樹響。莊墨若有所思的把目光投向朝半掩的門外,道:“……方才我說的也是玩笑話,其實我一點都不冷。”
邱繁的眼中頃刻染上清冷之色,緊了緊雙臂,依在他懷中:“你與我打的什麼太極,你當我聽不懂麼?聽說今日百忙秦楚來看你,你與他情意綿綿相談極歡。難道只許秦楚放火,就不許我點燈了麼?還是說你與他悱惻之後,我便不值錢了?”
莊墨聽得犯愣,連邱繁往他衣襟裡面探手進去都未察覺,半晌過後扯麵乾巴巴道:“……什麼悱惻不悱惻的,哪兒聽來的閒話都能信還得了,你說是吧,哈?”
邱繁冷笑:“要是有人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還過來陪你,你說他安的什麼心。”莊墨動了動嘴唇,心尖上被揪了一下,正僵持的當間兒,邱繁勾著他的脖頸緩緩啃上來,唇瓣相接,溫暖扣著淡香四溢。邱繁啃得香甜。
一直啃到天昏地暗,莊墨才被他放開。但見邱繁眼中水汪汪的含著情,低聲道:“你當真就這樣不願意麼?”
莊墨的小心肝兒被問的一抽一抽,定了定神,乾笑,許久才道:“……邱小公子,你怎麼這樣擰巴。”
邱繁聽罷復又冷笑:“我的擰巴又怎能及你。”說完之後便十分乾脆的推開莊墨,理了理衣衫,轉過身開啟摺扇,搖著走了,留下一個十分情種的背影。
側耳再聽,窗外風聲竟然小了許多。莊墨站了一會兒,打個哈欠,插緊房門,翻過數滾方遲遲入睡。
秦楚的這一個忙字,隔日便得到驗證。
風輕日朗,莊墨站在人群當中望著古玩店,微微有些躊躇。
掌櫃的站在人群守著夥計一樣樣搬出金石字畫名瓷玉器,一樣樣比對賬上出入。近月來淮陰城中丟玉之風頗盛,昨夜終於輪到了古玩店,這一折騰,惹來方圓四條街百姓的圍觀。忙到午時,掌櫃的大筆一擱,搖了搖算盤,招呼夥計把東西通通搬回屋內,朝人群拱手道:“小店經過盤查只被竊走了三枚玉佩,勞煩諸位街坊掛念,願意者可以到鄰屋中領一碗熱茶。”人群中頓時紛紛議論,說掌櫃的人有多麼好,多麼厚道,丟了東西還要分茶。
莊墨端著茶碗走到掌櫃的身旁,掌櫃的渾身抖擻,臉上笑得很深刻,道:“墨公子,您也來了。”莊墨道:“你怎認得我?”
掌櫃的道:“當日秦主回府的時候我就在府門前迎著,打遠處曾經望見過您一面,所以認得。”
莊墨哦了一聲,道:“原來這一家也是秦主的。這樣也好,我有幾樣事想要向你打聽。”
掌櫃的搓手:“公子您問,小人知無不言。”
莊墨道:“店中丟得那三枚玉佩,你還記不記得長的什麼樣子?”
掌櫃的擦了擦汗,些微猶豫:“這……”
莊墨眯眼睛,掌櫃的連忙環顧四周,又擦了擦汗道:“不瞞您說,其實店中並未丟失什麼,至於這樣大張旗鼓的查點,還是遵照秦主吩咐。”
莊墨頓了頓道:“他親自來的麼?”
掌櫃的給莊墨端著茶碗道:“幾日前一年一次的帳目核對秦主都未曾露面,這等小事又怎能勞動秦主。”
莊墨聽罷微微一笑,思量片刻後道:“你不用緊張,我就是隨便來逛街,要是忙的話你先去吧。”掌櫃的領了話語,端著茶碗抖擻著走了。
從古玩店回來當晚烏雲蔽月,池塘中對映的星光稀疏,無風。水仙開的很旺盛。莊墨叫來小順子,吩咐他去秦楚處,邀他前來對酒賞月共進晚膳。小順子領了命令,極其遮掩得笑了,隨後拔腿便要離去。莊墨復想起什麼,招呼他回來仔細囑咐道:“切莫讓別人知道,不要亂說去。”小順子聽後,笑得越發遮掩。
小順子回來的時候,莊墨正在添第三碗八寶粥。前後不到一盞茶。小順子回說秦主還沒有回府。莊墨邊聽邊舀了個紅棗,心念動了動,又挑了幾個桂圓放入碗裡,隨口應道:“噢,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