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留下孟無拙,出口的稱呼卻又明白的表示著孟無拙不宜的身份,但真要讓孟無拙就這麼退了場,這件事就更沒有轉回的餘地了。
靳瀟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靳堂主客氣了。”孟無拙婉謝了靳瀟的好意,他不悅的很,但靳瀟不是始作俑者,找靳瀟出晦氣太對不起他了。
話說回來,這一整件事故的最起源究竟在哪裡呢?
空氣中的細微分子因為孟無拙移動漫遊的目光的緣故,開始了分子間激烈的互相摩擦,產生了燃燒的燦爛火花,小歸小,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竇峋嶽不必要的閃躲著、迴避著孟無拙的目光,卻又不願太過明顯,他將眼前的杯子端起來猛灌了一口,燙口的茶水讓他憋紅了臉,露了餡。
“回來吧!無拙,你這一走,就算莫霜來了,會議照樣開不成。”東方際將稱呼全給省去了。這一個規矩,公事的場合上互相只能稱呼對方的職稱的規矩,是上一代定下來的,他原本也是遵守的,但眼前這一個情況若還堅持著這一點只會使情況越來越糟。
聽到了這一番話,靳瀟不帶惡意的詢問,“怎麼會?‘空青堂’有倚堂主呀!”
磊風馳指指站在門邊的兩個人,“靳小子,看看那兒吧!”體會了東方際的用意,他也跟進。
離大門還有三步的距離立著兩個俊秀的人,離門較近的是孟無拙,另一個便是倚聖衡了。
“空青堂”少了孟無拙怎麼得了。
磊風馳回想過去每每開會的時刻,開口說話報告的一向只有“空青堂”的副堂主,倚聖衡這個不管打哪個方向看充其量都只能算是個掛名的堂主,經常在整個過程中,孟無拙有條不紊的滔滔不絕,而身為堂主的人半閉著眼睛“聽”過了整場會議。
眼下這情況,更是少一個人都不成。
“峋嶽,你哪根筋不對?”磊風馳不打算讓事況再朝惡劣的方向演變下去,默名的敵意所形成的絲線能由他來斬斷當然最好,行不得,也非要讓負面的拉力盡其所能的減到小到不能再小,“我們同僚這些年也沒聽你說過不贊成的話,今兒個倒想從雞蛋了挑骨頭?”他明知故問。
暗潮再洶湧,因為看不到,避也避不開去;海上浪頭高,明眼人自會心生怯意,站得遠遠的觀看。
東方際隨後火上加油。就算隔著的是一張透明的可以清晰的辨識出後頭事物的薄絹,然而一張障礙物橫在眼前,怎麼也要渾身不對勁,不如撤了的好。
靳瀟反應慢些終究還是體會了。
他興起最後推波助瀾的動力,水花所凝聚的能量在浪頭到達最高點的剎那突破臨界點,“譁”的一聲,全面崩潰。
“我才不明白你們怎麼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談笑風生?”被指責的惱羞成怒的竇峋嶽拋開冷靜,表面的平和在眾人刻意的興風作浪下已然撕毀,他也不打算再維持無動於衷的面具。
“我們剛才可稱不上‘談笑風生’。”
“磊堂主,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 靳瀟好心提醒道。
竇峋嶽射過去一道凌厲的目光,“你們不都知道他們不正常嗎?”他嘶聲詰問。
“‘你們’指誰?‘他們’又是誰?”孟無拙揚聲反問。
人家犯到他頭上來了,他不肯再裝作置身事外的模樣。就算是一隻性情和藹的老虎,也容不得蒼蠅拍囂張的在它的頭上胡亂飛舞。
“‘你們’應該就是我、靳小子和那一頭的門主大人,而‘他們’這個主詞指的,理當是無孟你和倚堂主。如果不是的話就悠閒麻煩了。”磊風馳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串,中間硬是不準別人插嘴,他看向竇峋嶽,“是這樣沒錯吧!要不就是你神經錯亂了,得趕緊替你找大夫才成。”
“磊風馳,你可以選擇不說話!” 竇峋嶽從鼻子了噴出隱忍的聲音來。
磊風馳回以一個“可愛”的笑容,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
孟無拙輕柔的哼笑了兩聲,沒什麼特別的意味,“竇堂主,屬下膽敢請問,哪裡不正常?”清亮的男中音以容易撥動聽者心絃的方式,滲透入這個空間。
倚聖衡的不滿還在累積,尤其這一大串的不友善全衝著阿緹來,更是讓他氣得難受。
相愛便不正常嗎?恁地悲哀。
人類的心眼真得自我設限嗎?
竇峋嶽不理會這些無聲的詢問,讓“噁心”兩個字刺的在室內掀起猛烈的狂風,風速所形成的鞭子狠狠的抽過孟無拙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