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帶笑的為宣旨的公公設宴接風。
蘇慕雁機械的邁步離開正廳,武安郡府衙的走廊也帶著西北的粗獷,青灰色石柱,灰褐色的木樑青瓦,大雪如羽片飄飛,走廊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白雪,萬物寂滅,天地冷蕭,寂靜的院子裡,漫漫長廊,只有蘇慕雁一人,孑然獨行,積雪上留下一行孤單的深深淺淺腳印。
大雪凝白青絲,寒意冰透身軀。腳下失力,蘇慕雁重重的跌倒在走廊裡的積雪中,身體無力的倚到在冰寒的石柱上,石柱冰寒又如何,心已成碎片……
順滑柔暖雪狐裘萎靡於地,纖細的手指深深的陷入柔順的雪色長毛中,手掌用力的指節泛白。
李璟,真的要離開了嗎?最後,我們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蘇慕雁,這不是你所要的嗎?現在他終於放手了,你有心碎什麼?你現在……
‘唔’一股腥甜湧上喉頭,再也抑制不住,鮮豔的血色湧出,濺落在雪色狐裘,無瑕白雪。奪目的顏色將冷色燒灼一片。
安置好宣旨公公,徐懷誠忍不住心中的擔憂,來到後院去找蘇慕雁,卻在走廊處看到了讓他肝膽欲碎的一幕。
羽片的大雪紛紛而下,冰寒的走廊中,單薄的身軀倒在寒冷的雪裡,狐裘垂落在地,地上一灘大雪掩蓋不住的鮮紅。大雪覆蓋住他瘦削的肩背,他倒在雪中,毫無聲息的樣子。
“慕雁!”徐懷誠箭步上前,急切小心的攬過蘇慕雁,比雪色還有蒼白的容顏映入眼簾,嘴角一絲血跡是靜寂白色中唯一別樣的顏色。冰冷的身軀比凝冰的鐵衣還要寒冷,髮絲,秀眉凝霜,單薄的胸膛毫無起伏。
徐懷誠伸出顫抖的手,慢慢的放在蘇慕雁的鼻翼前,良久,天地靜默,唯有眼前人微不可察的呼吸,徐懷誠這才撥出自己一直屏住的呼吸。急忙小心而溫柔的抱起蘇慕雁,好輕,都不如自己手中的長戟。低首看著蘇慕雁蒼白至透明的精緻容顏,徐懷誠心中漫上絲絲心痛,絲絲縷縷,纏綿不斷,好像藤蔓四面八方的緊緊纏繞住搏動心臟,不容掙扎,絲絲心痛,漸漸窒息。
將蘇慕雁抱到他的臥房,蘇慕雁的身軀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將所有的被子都包裹在他的身上,仍然無濟於事,徐懷誠急忙要去生火,卻在離去時把一隻冰寒徹骨的手一把抓住,徐懷誠回身。
毫無血色的蒼白嘴唇顫抖著開開合合,聲音低不可聞,徐懷誠急忙附耳至蘇慕雁的唇邊。
“大哥……,”顫抖低弱的語音,冰寒的氣息,“求你……不要……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不想……不想讓他……他……知道……”
斷斷續續說完,底下的人沒有了聲息,徐懷誠一驚,蘇慕雁的身體仍是冰寒,顫抖不已,徐懷誠注視著蘇慕雁,他,是他嗎?
蘇慕雁不願聲張,徐懷誠明白是不想讓誰知道,便安排好信任的小兵照顧蘇慕雁,並且吩咐下去暗中請來大夫。
安排好一切,徐懷誠離開蘇慕雁的臥房,來到院中,大雪沒有一絲停止的意思,相反,漫天飛舞更為狂烈。
一直以來都知道蘇慕雁心中有一個人,一年來長安那位暗中不斷的關懷,自己也有所猜測,今日一切都得到證實,慕雁心中愛得的人就是他,而且是愛的痴纏入骨,痛徹心扉。
證實蘇慕雁心中的人是他,心中不是沒有吃驚,但更多的壓抑不住的憤懣,對長安那位的怨言,陛下,你怎麼忍心呢?你怎麼忍心如此傷害這麼個冰雕玉琢,玲瓏剔透的人兒呢?
怨言的背後是如潮水一般湧上心頭的對蘇慕雁的憐惜,徐懷誠佇立在院中,大雪已經覆蓋滿肩頭,毫無所覺,心中只想著房內躺在床上的人,在這一年的相處中,他的聰慧,他的認真,他不染風塵的一顰一笑。
“將軍!”
小兵的一聲輕喚,徐懷誠回過神,回覆威嚴地問道,“什麼事?”
“是宮裡來的高公公,有請將軍。”
“知道了。”徐懷誠暗暗不耐的皺了皺眉,又吩咐道,“你去將走廊的一處血跡擦洗乾淨,記住,不得讓任何人知道!”
“遵命。”
徐懷誠邁步欲離,望了一眼身後緊閉的房門,又想到什麼……
“等等。”喚住要離開的小兵,“過來……”
徐懷誠在小兵的耳邊吩咐了什麼,小兵領命下去。徐懷誠再次望了一眼蘇慕雁的房門,
‘慕雁,若他無法守護你,可不可以,今後,由我保護你,在你的身邊,默默的守護著你……’
晚宴第二日一早,高公公便執意要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