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將離想著想著,不覺已遠遠離了那紅塵旖旎之地,身側一道泥灰石牆,將天邊赤輪隔離開來,倒是一條空落落的小徑,杜將離緩步行在背陰處,問道:“藍藝,一上午都不見阿央人影,也沒看他吃午飯,他去哪了?”
藍藝偏頭:“我早上方巧見過孟二公子,他拉住宋青說尋到了個清靜的地方,非要讓他陪著練劍,好為進宮後保護你做足準備。”說著撓撓頭,不好意思道,“將離,我雖然不會武,但跟在你身邊,總也能派上些用處。”
杜將離一愣,停下腳步,疑惑道:“我什麼時候說要帶你們進宮了?”
“什麼?”藍藝聞言十分錯愕,張大嘴,怔了少頃,“將離你不是在與我開玩笑罷。”
杜將離正色道:“只有小宵跟著我進去,你們乖乖在客棧待著。”
“這怎麼行?”藍藝急道,“萬一有什麼閃失,我們都不在,你怎麼辦?連信王殿下也不去嗎?”
杜將離禁不住笑了:“又不是趕集湊熱鬧,人愈多愈好,小琛往年都是與小宵一同去的,就兩個人,我多帶些人不是惹他們懷疑麼?”
“可是……就算只有兩個人去,你帶我去不好麼?況且,亦不是不能變通,多帶兩個人又何妨?”
藍藝還想再說,被杜將離擺手制止:“好了,我主意已定,均墨那也是知道的,他都沒有說什麼。”
藍藝冷哼一聲:“他到底是個外人,這件事辦成後所帶來的利益與你的性命相比,他當然會選擇前者,你何必這麼信他?”他小聲嘟噥,不由討厭起均墨來,那人如此輕描淡寫就讓自己的主子以身犯險,藍藝從小跟著杜將離,自家主子被人中傷背叛的事情,難道還少嗎?雖然杜將離實在不怎麼靠譜,但在這些事情上,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認認真真一絲都不肯懈怠。
杜將離仔細看著藍藝,促狹道:“噫——藍藝你是不是吃醋了?”說著嗷嗷叫起來,一臉嫌棄,“我那日親你是為了表現給小天看的,你可千萬不能當真,你要是當真成了斷袖,我就只好把你送給均墨,順便施展美人計了。”
藍藝氣不打一處來,面上青一塊紅一塊:“我是怕你出事!”藍藝眼裡似要噴出火來,恨不得將身前人揉成一團,塞進包袱帶走了事,管他是不是自己主子,以下犯上他也認了。
看藍藝面龐漲紅,杜將離也明白對方的心思,輕嘆一聲,安靜下來,徐徐道:“哪裡那麼多萬一,再說了,假設你們都跟我進去,如若我出了岔子,你們都與我一道,那誰來救我?”轉身看向惠王城,嗓音輕柔,“我知道你擔心我,藍藝,放心吧,我杜芒是何許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貓有九命,我杜芒有十八命。從小到大連一場病都沒生過,福大命大刀劍都砍不死的我還會怕他惠王?藍藝,我有把握的,你們就安安心心等我回來吧。”
藍藝緘默,說得倒也是,他杜將離什麼都不好就是運氣好,也許,真是自己瞎操心了罷,遲疑片刻,說道:“那孟二公子那邊?”
“我會去說的。”杜將離眨眨眼。
從小徑慢悠悠晃出,是一片空地,間或有幾人經過,杜將離眼尖瞧見空地中間站著一個估摸六七歲的男孩,一動不動地低著頭,手裡抱著一個盒子,頓時心生歡喜,三兩步跑到男孩身前,蹲下:“小娃娃,你在做什麼呀?”
男孩搖搖頭,抿緊嘴唇不說話。男孩脖間掛了個做工極為精緻的長命鎖,手腕纏一根五色縷,一身素白蠶絲羅袍,杜將離又問:“小娃娃,你家在哪裡啊?”
男孩依舊搖頭,一言不發,杜將離戳戳男孩的臉,不氣餒道:“小娃娃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不要叫我小娃娃,我有名字的!”男孩氣惱,腮幫子鼓得老高,眼裡隱隱有水珠子打著轉,似乎非常不滿意杜將離的稱呼。
杜將離看了覺得好笑:“那麼小公子你叫什麼?”
男孩緊咬下唇,又不開口了,杜將離摸摸他的腦袋:“是不是跟家裡人走丟了?”
“姑姑……姑姑不見了——”男孩癟著嘴,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姑姑肯定在到處找你,你乖乖在這裡等著,姑姑就會來帶你回家了。”杜將離安慰道,心想就算問他他家在哪兒,他也肯定只搖頭不講。
男孩抬起頭來,淚眼汪汪:“真的嗎?”
“嗯,姑姑正在過來的路上呢。”杜將離指指男孩手中的盒子:“這是什麼?”
“給……給父親買的。”男孩輕輕搖著木盒子,臉上有了笑容,“我上次出來吃過一次,珍飴軒的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