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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慕華吃著一碗粥,聞言一笑道,“相由心生,你心情不好,自然看什麼都不順眼。”
任情兒道,“陸酒冷怎樣了?”
蘇慕華笑道,“好得很。”
“好?”
“花無眠是個美人,我沒看出哪裡不好。”
任情兒神情如見了鬼一般,“莫非昨夜你見他身邊有個美人,喝了杯酒就走了?”
“不錯。”
任情兒道,“莫非陸酒冷有什麼苦衷?”
蘇慕華道,“我並未看出來。我是為人蒙了眼,坐著馬車去的那個地方。陸酒冷說了一句話,燈照花雨人消瘦,那句…讓我想起一種花樹,我與他在望北城的客棧中曾經見過一種白色花樹,叫泡花樹,那樹開起花來很漂亮。”
任情兒啃著饅頭,“泡花樹是什麼東西?”
蘇慕華道,“泡花樹還有一個名字叫降龍木。”
任情兒眉頭微鎖,“降龍?這河間府的東邊便有一個降龍渡。”
蘇慕華似在想著什麼,沉默著吃完了那碗粥,才道,“這河間府的早點頗為不錯,粥也熬得很到火候。任公子你不覺得今天早晨安靜得有些過分了。”
任情兒聽窗外並無人聲喧譁,婉轉幾聲鳥鳴,反倒有幾分山居清幽之意,道,“主人愛女新喪,賓客安靜些也不奇怪。”
蘇慕華笑道,“任兄莫非忘了我們昨晚做了什麼?”
我們……任情兒自然不會忘了昨晚他們二人夜闖趙琳琅靈堂的事,若河間府的人看了趙琳琅的屍身只怕不會如此太平。
蘇慕華解下任情兒丟在牆角的魚竿上繫著的絲帕,見那絲帕上水雖已乾透,但沾染了黃色的痕跡,仿若泥痕。
蘇慕華將手中絹帕遞與任情兒道,“任兄且看看這是何物?”
任情兒接在了手中,細看了片刻,“不錯這正是離魂蠱的水引,你昨夜到水潭邊時便是為了這蠱去的?”
蘇慕華道,“我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哪知道什麼離魂蠱,我只是在想蓮花鬼總是少不得水的。”他似想起了什麼,“對了,這離魂蠱與唐門可有什麼關係?”
任情兒一怔,微笑道,“你這句話倒問得好了,唐門用毒,一向看不起蠱。這離魂蠱偏是唐門的鬼才唐久年研製的。唐久年與唐家掌門不對付,在唐門不得志,與水流月倒是好友。不過聽聞他已有十年未出江湖,也不知是死是活。”
蘇慕華不知想起了什麼,鳳眸微眯道,“我聽唐堯說過在撈起宋橋師弟的屍身時曾聞到唐門毒藥的氣味,我們先去前院看看。”
他們二人走出院門,便遇上一位河間府的弟子,那弟子向著二人一禮道,“家師請二位前殿敘話。”
河間府,立於蜀地之南。
蜀地多山,河間府以一山一河與南疆的拜月教相峙。
河間府以劍法見長,門下弟子皆是白衣佩劍。
方入前殿,便看見影壁上提著,“飲馬河間,仗劍關山,百死不折”十數個大字,墨跡淋漓,頗有劍意。
蘇慕華搖著摺扇,“好威風。”
二人來得尚早,許多椅子都空著,那河間府的弟子引了二人落座,奉了茶,未及片刻便有人陸續到達,甚至連船老大都有個位置。
蘇慕華見了數個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輩,心知只怕都是衝著挽留相醉刀來的。
任情兒見趙雲劍站在河間府的弟子中,二人目光相接。
趙雲劍雖未身著河間府的服飾,但腰間也配了一把長劍,難得的穿了一身頗為穩重的織雲紋長袍,頗有幾分大俠風範,彷彿是二人初見之時。
任情兒冷冷一哼,偏開眼。
趙千雲站在眾人之前,鬢角微雪,這人似乎迅速地蒼老下去。
“各位,我河間府在此立派逾三十年,我今日請各位來,是請大家做個見證。齊雲!”
齊雲應道,“師兄。”
趙千雲輕喝一聲,“跪下。”
齊雲目中一震,卻如言跪下,趙千雲自腰間解下佩劍,雙手遞與齊雲,“接劍!”
齊雲背挺得很直,直視著他,“師兄。”
趙千雲又道了聲,“你要違令不成,接劍。”
齊雲雙手握住劍柄,劍鞘上冰冷的青銅花紋卻如烙鐵一般烙在他掌心。
趙千雲沉穩的聲音映入每個人的耳中,“從今日起,齊雲接掌河間府之主。”
齊雲手中之劍如有千鈞,終是在他目光中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