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酒冷所說的當然不止是方才葉溫言的一擊出手之傷。
葉溫言笑道,“我與慕華相識近十年,一筆一筆說起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不知道閣下要怎麼算這筆賬?”
蘇慕華扶住陸酒冷的手,微笑道,“葉公子,你我之間來日方長,說到算賬,不如說說你怎麼將陸老莊主藏在營中,卻連尋歡山莊的諸位朋友都不知道,這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春風得意進寶樓雖然與尋歡山莊一向不對付,但實在也看不下去,此事若傳出江湖倒讓人恥笑,尋歡山莊為人欺負到這般田地。”
沈頭陀冷哼道,“蘇樓主鹹吃蘿蔔淡操心,你說什麼與尋歡山莊不對付。哼哼,我看你和身邊這小子可熱絡得很。”
蘇慕華冷聲道,“怎麼?你們肯承認陸酒冷是尋歡山莊的人了?既然你們幾位堂主尋到了陸莊主和少莊主,不歡歡喜喜迎了回去,還留在這作甚?難怪有人說,今日尋歡山莊已經不姓陸了。”
尋歡山莊眾人豈由他信口誣陷,就算蘇慕華說的是真的,奪位一事一日不成,便一日不能公開喊破。
莫清乾怒道,“蘇樓主,如此誣陷,莫非當我尋歡山莊真無人了?”
蘇慕華好脾氣地道,“既然我說得不對,那尋歡山莊可是還姓陸?”
“這。。。”莫清乾一時語塞,若要答不姓陸,無異於承認了蘇慕華方才所說的尋歡山莊易主的說法。若要答姓陸,陸元應和陸酒冷就在當場,又怕蘇慕華以此話要挾他們聽命。
他想了想道,“蘇樓主,這是尋歡山莊家事,不勞外人,尤其是蘇樓主動問。而且。。。你身邊的這位陸酒冷陸公子已經叛出了尋歡山莊。”
蘇慕華目中露出訝異之色,道,“哦?這話我可覺得奇怪了,傳聞殺部之主是下任莊主的繼承人,這位陸公子放著大好的家業不要,反而叛了?這可不通。”
沈頭陀手中握拳,“小莫你何必和這人多費話,手底下見真章。”
蘇慕華笑道,“江湖之中你方唱罷我登場,權位來路正不正並不要緊,世人認得的只是手中的刀劍。可是拆了別人的廟,就別想絕了江湖非議?莫堂主,你說可是這個道理?”
陸酒冷聽蘇慕華胡攪蠻纏,直把一場鴻門宴變成江湖恩怨,暗中好笑。
葉溫言見蘇慕華含笑舌戰尋歡山莊眾人,燕王等諸人卻悠閒地在旁飲酒,揮了揮手,黃雀悄然退出帳外。
獵獵的旗幟在豔陽下,連綿的山丘上遙遙可見兩個鬼魅一般的身影。當先一人暗色短打,一幅江湖人的慣常裝束。他身邊一人卻著了一身嫩得可比青蔥的輕紗袍裾,迎風衣袖飄舉。兩道身影倏忽而過,沒入山林。
黃雀順著他們的來處看去,一道黑色的濃煙正慢慢升起。他匆匆走回帳中,在葉溫言耳邊道,“剛才看見兩個陌生的人影,他們輕功很高,已經不見蹤影,輜重營那似為人放了火。”
葉溫言心道,原來蘇慕華是故意拖延著時間。
再看那人與陸酒冷並肩而立,臉上神情似笑非笑,雖處敵陣之中,二人卻意態閒適。似只要如此並肩,千軍萬馬皆可闖,心頭一陣莫名滋味。
葉溫言附耳向太子轉述了一番,後者臉色一沉,望向燕王的目中帶上了幾分怨毒。
軍中精銳高手都被他調來守著此處,不想為人鑽了空子。
一戰未打,卻失了輜重,這太子的麻煩並不小。他一咬牙,暗道既然事已不能善了,不如就此做絕。大不了扣個燕王襲擊自己不成反被殺的籍口,若要替罪羊便著落在尋歡山莊這些江湖草莽身上,總不會要自己堂堂太子償命。
只是如此霹靂手段,會否招人非議,就不在太子的考慮之中了。
看他神情,眾人心知春桃和不留行已然得手。
燕王朗聲笑道,“多謝大哥好酒款待,看來大哥有事要忙。我就不多叨擾,先告辭了。”
太子朱承晚輕拍手掌,也笑道,“六弟,你我兄弟緣分一場,不如便留下命來如何?”
他話音方落,帳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於一片紛亂聲中,燕王長聲笑道,“哈哈,夠狠,夠毒,不愧是本王的大哥,本王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九章 第二杯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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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慕華含笑對陸酒冷道,“陸兄可曾聽過一句話?”
陸酒冷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閒扯,手中挽了絕別離,為二人拂落迎面的箭羽,口中笑道,“什麼話?”
蘇慕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