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色瞬變!若是……剛才木韓井不小心碰到了一丁點,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我終於知道,剛才柏藤在擔心什麼了!淡定如他,根本就不害怕木韓井躲不過那些牛毛細針,他怕的是,他的猜想不幸完全正確,針上有毒!
一夜西風,吹盡黃土泥塵,流失在腳下,蓋沒了亡者的靈魂。
遍山哀鴻,偶一陣風一陣霧,似乎並不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如何在轉眼間收走那麼多生命,就像這片光禿禿的大地一樣。
四周,寂靜的可怕。
我吸了一口氣,慢慢走過去,彎□子,將林頂天睜大的雙眼輕輕闔上,送他最後一程。如果他泉下有知,最後能看一眼他的兒子平安無事,也算是一種莫大的欣慰。
沒過多久,墓穴處又有了響動。一個個黑衣緊隨著先後躍出黑洞,各自揹著他派的一名傷者。木韓井最後一個從地下躍出,身邊扶著掛彩的直辰,後者耷拉著腦袋筋疲力盡地半吊在木頭身上。
我瞥見身邊的柏藤抬起了眼,呵出的白氣有如霧花輕而飄渺。
他轉過身子,將最後一根銀針放入衣袖內,萬千情緒隱於那雙青翡色的淡眸之中。
“結束了麼。”我深呼一口氣,喃喃。這戰爭,已牽扯了太多人的性命,也許再多幾縷血腥,整個江湖都無法負荷得起。
長空,飛過一排鴻雁。
我抬起頭,最後半個月亮也已悄悄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19、chapter 18 清隆 。。。
逐風客棧。
所有地牢裡的人都被救了出來,一大部隊老弱病殘在五更天湧進客棧,嚇得老闆把一摞碗碟跌得粉粉碎。
我站在直辰的房間裡,之前的人流走的走散的散,房裡已所剩不多。紅燭搖卻一窗竹枝斜影,暖爐飄出縷縷薰香。床頭,柏藤靜靜地為直辰把脈。另一頭,木韓井抱著手始終站在一旁,烏黑的深眸聚靜如水。
“銀針只是刺進了他的義肢,沒有大礙。他體力透支,休息幾天就好了。”過了一會兒,柏藤替直辰蓋上被子,直起身看看木韓井,“還好你及時下去。銀針再多扎入一寸,他命將不保。”
“太亂來了!”木韓井搖搖頭,“只可惜那人在我動作之前已經自盡,連姓名來歷都沒法問清楚。”
柏藤走到燭火邊,反覆打量著取出的牛毛銀針,“這些毒蠱非常古老,早已無人使用。如今竟然同時再現江湖,這個人是用毒高手,絕不簡單。”
木韓井幽暗地抬起眼,“青翎派掌門段嶽也是他殺的。在青翎山頂我們照過一面,我認得他的身手。”
“難怪了。”柏藤冰冷地說,“先用毒,再殺人。”
“不過,一山二虎,好奇怪的組合。”我撇撇嘴。
木韓井一道寒意的目光掃過來,頓了半響,又收了回去,悶聲不說話,不知道又在想什麼,柏藤轉過身看看他又看看我:“你們去睡吧,這裡我看著。”
我瞟了眼木頭,又看看床上已然熟睡的直辰,點點頭,輕輕退了出去。
夜色早盡。
燭火散發的光芒已微不可見。
我躺在床上,昨夜種種一幕幕如海浪拍岸般敲向我腦殼,卻怎麼也睡不著。
於是起身,喚了小二倒了熱水,灑了花瓣,挽起長髮,躺在浴桶裡舒舒服服地泡澡。
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了吧。
這段時間來,所有說不清楚的事情,如今彷彿串起來的珍珠,漸漸連成一條清晰的線。
如此看來,並不是我那麼巧先後遇到了兩個木樨山莊的人。中毒暈倒的木韓井、被人追殺的直辰,本來就是一同去白州尋找線索,卻被迫中途走散的。所有的緣由因於那個叫“血菩薩”的寶貝。對方一方面下毒殺害江湖各大門派嫁禍木樨山莊逼木韓井現身,另一方面暗中收羅小幫派為自己賣命形成新的勢力,可謂一箭雙鵰。倘若這勢力一旦強大起來,恐怕整個江湖將腥風血雨。
還好,木韓井在這一切尚未不可收拾之前,釜底抽薪做了了斷。
我整個身體沉在溫暖的水平面下,合著雙眼,嘴角微微一抹笑。
記憶裡清晰地留著幾個時辰前的背影。他站在黑夜裡,墨黑的錦袍墨黑的發,堅定地俯瞰著腳下的大地。他拔劍,他騰身,他出手,每一招都乾淨利落,就像飛鷹啄食,手執利劍似就可砍斷天地的無畏。
他幽深的鳳眼,鋒利地可以穿透一切黑暗。
從第一次遇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