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下“我不能再失去了、、、”
一個“再”刺痛了兩顆心,景弘自失地點點頭,側過臉不讓眾人看到自己的淚水。
卓逸然的指甲深深陷入掌肉裡,突然昂頭請?願:“今上,除了剖腹,還有一個冒險的法子可試,或能保得帝卿、皇嗣雙安!”
“說!”
“把皇嗣推回帝卿體內,順過胎位後再行生產。只是胎兒重新推入腹內,帝卿可能忍不住劇痛、、、”卓逸然垂下頭,再說不下去。
就像是拔箭是追錐心刺骨的痛吧?景弘想到那種疼痛,不覺打了個寒顫。他,不忍心讓他的紹卿受這種苦楚。
景弘愣愣地做不了決斷,他是真的想剖腹取出孩子,只要賀鏡西安然無事。
賀鏡西拉拉景弘的衣袖,劇痛之下扭曲了笑容:“燃犀,我受得住、、、我想和你還有孩子們在一起,我捨不得死了呢。”
景弘熱淚直滾,伸手攬起賀鏡西:“開始罷。”
賀鏡西閉眼倚在景弘懷裡,不知一番動作撕裂了他的傷口。景弘細細吻著賀鏡西的側臉、頭髮安撫,任自己的血染紅了愛人的肩背。
滑出的胎腳被狠心推回母體,賀鏡西痛得五臟如絞,慘撥出聲。
屋內眾人無不黯然泣下,剛入殿內的蕭從瑜更是無聲慟哭起來,再不復之前的陰沉狠絕。
刻骨的愛情面前,生死相許又怎麼夠?!
景弘一直忍著排山倒海的心痛懊悔,一絲血線沿著嘴角緩緩流出也未曾覺察。怕賀鏡西劇痛之下咬了舌頭,景弘伸手橫在賀鏡西嘴裡。
卓逸然已伸手到賀鏡西體內迅速推正胎位,賀鏡西簡直痛得神智癲狂。也不管嘴裡是什麼就張嘴咬下去,咬得見血見肉,喉間還發出困獸般的嗚咽。
景弘把手往裡湊著,生怕賀鏡西咬不住。手背的疼痛一直蔓延到手臂,最後歸入胸口的劇痛中。可景弘仍是溫柔輕語:“紹卿,就好了,就好了。我再不讓你受這苦!”皇帝語氣憐愛,淚水卻一刻也沒止住。
卓逸然抽出沾滿鮮血羊水的手,使勁揉動著賀鏡西的腹側。賀鏡西已痛得發不出聲,嘴裡也鬆了力道。景弘血肉模糊的手掉出來,賀鏡西雙眼緊閉,只有長睫上還掛著淚。
景弘將賀鏡西側面摟著,輕輕地去聞賀鏡西的鼻息。秀挺的鼻尖再沒有呼吸,景弘的心被猛地撕開,終於明白這幾日賀鏡西的哀痛絕望。
“紹卿、、、、紹卿、、、”景弘輕輕吻上賀鏡西佈滿血口的唇,碾壓探入,百般溫柔,只是,已不奢望得到回應。景弘不住地念著賀鏡西的名字,輕柔溫存,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母體已無法自主用力,卓逸然將手潤過香油再次探入賀鏡西的身體,幾乎是一寸一寸把孩子拉出來的。
一個團紫紅的血肉被卓逸然帶到人間,卻沒有一點聲息。卓逸然含淚掏淨嬰兒口鼻,狠狠拍打著嬰孩的臀部。
終於,嬰孩發出小貓般的哭聲。卓逸然卻幾乎嚎啕大哭起來,景弘抬頭看了眼自己的兒子。痴痴地抱過,放到賀鏡西胸前。
“紹卿,快看啊,咱們的兒子,咱們的小寧!”帝王的聲音空洞絕望,卻試圖用最後的方法喚醒愛人。
許是胎兒被生生拖出體外的疼痛刺激了賀鏡西,或是嬰孩越來越大越來越傷心地哭聲刺激了一個父親。賀鏡西慢慢地回過氣,只是睜不開雙眼:“別哭、、、寶寶、、、別哭、、、”
嬰孩被抱去清洗,景弘這才又哭又笑地抱起賀鏡西不住親吻。賀鏡西揪住景弘的衣襟,卻沾得一手血腥。景弘整個身前都是血,嘴唇比剛生產過的賀鏡西還蒼白。
賀鏡西閉眼卻不住流著淚,顫顫巍巍地出聲:“燃犀,你的傷口是不是裂了?”
景弘看著自己被血浸透的外袍,輕笑:“沒有~你好好睡一覺,睡一覺什麼都好了。”
“嗯~”賀鏡西沉沉睡下,景弘捂著胸口晃了幾晃,終是昏死過去。
成化元年正月初三,崇寧皇后賀氏逆生寧親王於明光殿,隨即崩逝,伴君長去、、、
青史成煙雲,其間幾多秘辛傳奇,不為世人道。
“燃犀,你怎麼還不醒?寧兒都快兩個月了,長得白胖可愛。待他醒了,我抱來給你看。”
“燃犀,今兒是元元的冊封典禮,咱們去偷偷看看罷?”
“蕭燃犀!你過分了啊!陪我生寧兒又怎樣?!之後我一個人在床上孤零零地躺了一個月!你個爛人!”
“燃犀,燃犀!逸然說你的傷口都長好了,你怎麼還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