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得清潭邊的墨竹颯颯響,柔和的風揚起了墨無雪素白的衣袍。呆呆地立在青草地上,面對著緊閉而關的木門,他眼裡流露出無助的哀傷。
「如衣。。。。。。」他囁嚅。
沒有人響應他。
「如衣……」他提高了聲音。
為何不開門,為何躲著他?好不容易等他醒來了,如衣為何不見他?自他醒來後,就不再看他一眼,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亦對他視若無睹。他知道自己傷了如衣的心,可。。。。。。他知道自己錯了啊!
他傷害了他,所以,他對自己懲罰。他發過誓,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過如衣的人,包括他自己。
可是。。。。。。如衣。。。。。。不要他!
他。。。。。。不要他了嗎?
躲在暗處的幾人,同情地望著墨無雪,他孤獨地立在如衣家門前,像一個被遺棄的小孩,可憐兮兮。
自從如衣醒來後,便對墨無雪冷淡如冰。遠遠看到他,便繞道而行,撞了面,眼睛也是瞟向別處,更不讓他進家門了。
墨無雪無奈,只能住到自己荒廢許久的家裡,青雲和砂河同情地陪著他。但墨無雪不死心,三天兩頭到如衣家門口,哀求他能原諒自己。
「無雪哥是笨蛋!」小舞罵他活該。
飛花搖搖頭,嘆息,「誰叫他不願恢復記憶。」
據長老說,墨無雪是吃了一種叫失憶散的藥,才會喪失記憶,只要吃解藥就可以恢復了,可是,墨無雪竟然拒絕吃解藥。
「如果我是如衣,也不會原諒這樣的無雪哥。哼!」
飛花點點小舞噘得高高的小嘴。「無雪是在害怕吧,害怕恢復記憶。」
「膽小鬼!」小舞一臉不滿。
得不到如衣的響應,墨無雪臉色蒼白,這段時間,他瘦了一圈,眼睛下黑暈深濃,是睡不安寧啊。心痛的感覺無時無刻地糾纏著他,不見如衣,他無法入睡。
「如衣。。。。。。你恨我吧,恨我不願恢復記憶!」他掩面,聳肩顫動。
真正的懦夫是他,他害怕恢復記憶。
把如衣傷害得如此之深,怕一恢復記憶,自己會更痛苦,更無法去面對如衣。喜歡如衣,愛如衣,是那麼自然的事,他只想為自己找個能夠待在如衣身邊的理由啊!
如衣在生氣吧,不原諒懦弱的他。
昂頭長嘆,望淡藍的天空。
怎能放棄呢?
如衣就像天空那薄如紗的白雲,輕輕地飄過,不留下一點痕跡,永遠的清淡。
怎能放棄那片純白?
他願自己是風,能於雲相依相戀的風,輕輕地拂過白雲,給予無盡的溫柔。
落寞地轉身,一步一步離開如衣的家。
×××
透過木窗的細縫,望著那遠去的背影,屋裡的人深深地咬著唇,血絲滴落,卻無任何痛楚。抓著窗臺的五指泛白,深深地嵌進木板內。
「雪兒。。。。。。」痛苦地呼喚,白如衣雙眼模糊,朦朧地望著外面。
不是沒有看到墨無雪痛苦的神情,不是不願意原諒他啊,只是。。。。。。他怕了,怕再一次傷情。
十年的等待,鼓起勇氣,他抓住了瞬間的幸福,但幸福淡如雲,片刻便煙消雲散了。他沒有怪雪兒喪失記憶,只嘆造化弄人。
藍湘子的出現,以及雪兒跟女子的婚事,他知道自己無任何希望了,他勸自己放棄,勸自己不要再痴念,下定決心放開他。可一對上雪兒,那決心便崩潰了!藍湘子吹起竹笛時,他知道,對方要他死,他沒有躲避,也無法躲避。
笛聲中蘊涵了巨大的內力,震得他經脈俱斷,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卻在墨無雪踏進亭子裡的剎那,貪戀了起來,於是運起了龜息大法……他不願就這樣死去。
他在賭!賭墨無雪對他的感情,也賭自己對墨無雪的感情。
最終,他贏了。
醒來不見雪兒,是氣他,也在氣自己。
別人說他對任何事都能雲淡風輕,面對感情亦能細水長流,可怎知他內心的煎熬?他並非聖人,不可能不妒忌,不可能無動於衷,內心激昂澎湃,外表的平淡如水,不過是一層保護膜罷了。
飛花問他,究竟要一個怎樣的結果,如何才能迴歸從前?
他也自問,他究竟要一個怎樣的結果呢?
他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