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人?我不信以公子之力,籌不到糧草兵馬。”
他這一問,另外兩人也頓覺奇怪,一齊盯著楚如悔。只見楚如悔仍是一副清貴無雙的風流態度,淡淡答道:“陛下乃是仁德之君,能在一旁輔佐陛下,如悔便已知足了。而且——”
楚如悔定了一定,抬起清亮的眸子,望向大帳之外:
“我不想與他為敵。”
第六十九回
既平了幷州,又收了吐壁三人,蕭雲朔勢力更加強大,便繼續向孤竹首都符離進發。
再說符離城中,高莫受了兒子們的矇蔽不知完全邊務,待到聞知蕭雲朔和楚如悔已經打下了幷州,直恨得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真恨不得殺了他那幫兔崽子、敗家子。然而兒子們畢竟擁兵在外已久,就算他此刻命令他們交回兵權,恐怕他們也斷不會聽,反兒很有可能招致殺身之禍。於是考慮再三,高莫決定寫信給楚如悔,申之以父子之義,保證其大汗之位,並說:“孤竹本是我高家天下,我對你再不好,是我不對,可你總不該把外人引進來,奪了自己的家業。”
楚如悔收到信,看到一向高傲凌人的高莫竟然如此低聲下氣地求自己,便知道他已是真的窮途末路,再沒有其他辦法了。而他雖然恨了他一輩子,可到底顧念他對自己的生養之恩,如今見他年邁老朽,兒子們眾叛親離,經營了一輩子的國家也即將被人奪去,想想心中也確實有些不忍,便有意留他一命,寫信回道:
“孤竹氣數已盡,當有鼎革,如悔向來不為自己,只是為了天道蒼生。大汗若是真心悔過,不如即刻投降,莫再連累百姓,疲敝士卒,如悔也可求陛下留大汗一命,保足餘年。”
高莫看了楚如悔的信後,明白他是不會退兵的了,便一把將信撕碎,狠狠地丟在地上,然後扯開衣服抓亂頭髮,狠狠地痛罵自己:
“我真是糊塗啊!我幹嘛要那麼在意胡漢血統呢?如果當初好好對他,現在哪兒輪得到蕭雲朔那個野小子來打我?”
然而事已至此,後悔無益。高莫雖然貪婪狡詐,卻也不是怯懦之主,於是他做了戰鬥到死的打算,便散盡了宮中財物,集結了符離城中僅存的戰力,組建了新的王師,準備親自迎接蕭楚二人的來襲。
這一邊楚如悔探知了高莫的決意,知道自己再沒別的選擇,便輕輕揮退了報告的小兵,燒了高莫的信,然後進到蕭雲朔的帳內,勸他早日動身,打下符離,以絕守軍眾望。
蕭雲朔雖然不知道高莫與楚如悔寫信的事,卻知道楚如悔最是心裡溫柔,即便是高莫如此待他,他也總難免想留他一命,便輕輕笑著說:“如悔何必如此著急呢?雖說高莫是敵人,可到底也是你的父汗,縱使他往日對你無情,可如悔心裡總還是放不下的吧?”
你曾說,便是堪破了一切,也總有人情所不能忍的。一個尋常的老翁你尚且不想他被戰火累及,更何況你年邁的父親,你又怎忍心親自去殺他呢?
“符離早晚是要破的,高莫早晚都得死,既是如此,又何苦延長戰時,徒增百姓之苦?”楚如悔答得淡漠而堅定。
蕭雲朔看著他的如悔,知道他心意已定,自己再說倒是對他的侮辱,便微微一笑道:
“好,那我即刻整軍上路,如悔就與我同行吧。”
只要是你的決定,我就陪你到底。
“多謝陛下。”楚如悔低頭行禮,然後轉身離開了營帳。
於是神秀十三年十一月十七日,蕭雲朔大軍兵臨符離城下,孤竹大汗高莫親率三萬士民抵抗。
再說蕭雲朔圍城三日,兩軍卻是相持不下,各有損傷。楚如悔不願曠日持久,便命人登上樓車,對著城內大喊:“太子歸來只為殺昏君,安庶民,與你們何干?你們為何要為了昏君送命?難道你們忘了城外的酒池肉林了嗎?”
那高莫本就失了民心,此時城中士民聽了這話,更想起他往日的昏庸無道來,於是士氣漸漸低迷了下去。
另一方面,城中有一員大將名叫尉遲相,本是符離城尉,他的哥哥尉遲明月曾是孤竹第一大將,當初因為聲名過盛,被高延懷恨在心,設計害死。尉遲相平生最是敬重這個哥哥,便向高莫伸冤,怎奈高莫護子情深,只說將軍在外,生死有命,與主將無干,竟辭了他的官,發為城守將軍。從此尉遲相懷恨在心,思復仇雪恥而不得。今日見蕭雲朔大兵來襲,便詐稱帶兵出戰,趁機率兵投降,高莫聽後暴怒,叫人綁了他城內的妻兒,在城牆上斬了,然後親自站在城牆上罵他無父無君,不忠不孝。
尉遲相看著惱羞成怒的高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