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睡不著覺……又發現你一個人在這賞月。」竄入耳中的,是宇惦念已久,伊人溫和醉人的嗓音,他猛地抬眼看去。
「魑……魅……」
柔和月光灑落下,伊人的長髮散落於肩,那眼眸彷佛映著銀輝,在寂寂夜色之中閃耀動人。微抿朱唇勾起誘人弧度。
──他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就在自己身旁。
幾天下來的苦悶一掃而空,滿腹的言語激動得難以化為詞句,最後,宇情不自禁地將伊人擁入懷中。只有這樣感受到溫度,才最真實。這真不是夢?不是夢──
魑魅像安撫孩子般,摸摸宇的頭,輕輕地拍著宇的背,嘴裡如夢囈般的低喃輕語:「乖,我就在這,就在你身邊,我在這裡,一直都在這裡……」他幽幽凝望那彎銀月,不停重複著同樣的話語,像是在撫平宇憂傷痛苦的心,更像在自我催眠:我一直都在,一直、一直都會在。
漸漸地,貪婪地依偎在這令他眷戀的懷抱,宇抵擋不了多天未眠的疲憊,驅使他闔上了沉重的眼皮,終至安穩睡去。
「安心的睡吧。」
閉眼之際,他好像聽見了魑魅輕聲說道。
第二夜 霧中窺探(二)
翌日,晨曦悄悄照亮了大地,不久,鳥兒的宛轉清脆亦隨之附和。隨著稍有寒意的風輕輕吹拂,那冰涼的觸感漸漸喚醒了宇的意識。他迷濛地睜開眼,發現自個兒仍是坐在石階上頭,才剛困惑昨晚那段記憶的真實性,就嗅到了自衣袖上,飄來的陣陣幽香──那是魑魅身上才有的氣味!
真不是夢……那一切真的不是夢!
內心溢滿了感動與慰藉,心情愉悅的宇終於有了想吃早膳的慾望,才想起身走去吩咐下人準備餐點之際,突然,一陣淒厲的尖叫聲響起,宇在一瞬間便判斷出聲音是從魑魅的房間那裡傳來的!
匆匆趕至目的地,宇便止住了腳步。
映入眼簾的是滿目的腥紅──渾身浴血的圈兒倒身於血泊之中,半睜開的眼眸透著惶恐驚駭,手腳極不自然地彎曲,那姿勢彷佛是受到了偌大的極刑而痛苦不已的蜷曲著身子,最怵目驚心的便是──圈兒的胸口處,那拳頭寬的大洞,一眼便可看出是有人徒手挖出了圈兒的心臟。
而跪坐在圈兒身旁的圓圓,哀慟不已的放聲大哭:「嗚……姊姊、姊姊……睜開眼看看圓圓好不好?睜開眼,姊姊你快快睜開眼啊!不要再嚇圓圓了……圓圓禁不起嚇的……」她顫抖著身子,邊掉著眼淚,邊問向再也不可能開口的圈兒。一旁的燕只是攬過圓圓的身子,皺眉盯著地上的不堪入目,而圓圓緊揪著燕的衣袖哭泣,始終不肯相信她最親愛的圈兒姊姊永遠離開的事實。
魑魅則是一派漠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將汶軒反身抱在懷中,不讓他見著這慘不忍睹的畫面。他眼底透著全然的不在乎,令人看了是為之心寒。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姍姍來遲的風若瑾和晌,一見著圈兒的悽慘模樣,便不忍地別過頭去。風若瑾有些恐懼地抖著聲問:「到底是誰這麼狠心下這毒手?竟然、竟然連……」
「而且,為什麼會是在魑魅房門前呢……?」晌不解地出聲問道,眾人只是眉頭深鎖,不懂到底是誰,做出這慘絕人寰的事情?況且,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義?莫非是圈兒惹上的仇家?不過僅僅一名平凡的青樓女子,也不可能隨隨便便招惹到這麼可怕的仇家吧……
「你們都先回去做自己的事,這裡我會找人來處裡。」沉默了陣,燕開口向眾人說道,畢竟是發生在自家裡頭的血案,他面色相當凝重,深不見底的眼眸更是惹人不寒而慄。見狀,風若瑾和晌毫不猶豫起步離去。
「那,我先帶汶軒出去晃晃羅?」
魑魅淡著聲問,卻是用著不容拒絕的肯定語氣,燕聞言,也只是微微頜首,沒發表任何意見。宇雖然還有很多話想問魑魅,卻苦於眼前的情況,明白魑魅不願讓汶軒受到半點驚嚇,只得壓下疑問,選擇依言離去。
待眾人都離開後,燕才拍拍圓圓的背,柔聲安撫道:「圓圓放心,我一定會找出兇手,還圈兒一個公道的。」圓圓只是無聲地點了點頭,卻仍是止不住悲傷的淚水。
找出兇手……他危險地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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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依舊熱鬧喧騰。魑魅手牽著汶軒,閒著也是閒著,當作打發時間地走馬看花。奇怪的是,從走出鴌煙樓到現在……不,應該說是自魑魅一開啟門,發現到門外的圈兒那刻起,便開始保持緘默了──除了方才對燕的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