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3 / 4)

好。”這句話,是楚政這一生說的最後一句話。他的傷口還在往外湧著血,不一會兒,那些血便在他身下匯成了一灘。昭樂就抱著他跪在這一灘血上,血很燙,燙得昭樂也快要倒下了。

看到昭樂的樣子,齊國的將士沒有一個敢過去,還是子玉和項梁上前從昭樂懷中扒出了楚政的屍體。

項梁說:“陛下昨日來齊營之前已吩咐末將,若他在齊營之中意外喪生,便將楚國託付給太子殿下。”子玉也知道楚政的吩咐,他站在項梁身邊,冷眼看著仍跪坐在地上的昭樂,他不明白為何陛下已知姜昭樂不安好心,卻還要來見他?

跪坐在血泊中,昭樂苦笑著搖頭。眼下的情況,除了楚政,誰會相信他是無辜的呢?

是公子羽殺了楚政,這件事很快便會天下皆知。那麼,是誰讓公子羽殺了楚政?沒有人會相信是公子羽自己的決定,所有人都只會相信這是齊國昭樂太子的命令。

楚王陛下,有口難言;姜昭樂,百口莫辯。普天之下,無人理會昭樂的悲痛與他的無辜。

子玉在楚政死後,親自壓靈回到都城,並請命終生守陵。

項梁遵從楚政的遺願,將楚國交到了昭樂手中。昭樂接過楚政的大印時,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然而在百官退下後,他便連著吐了好幾口血。那血很紅很燙,像極了楚政死的那一日。

昭樂接管楚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迎回他的父王姜白。

他來到楚宮,走過天守宮時,沒來由地跌了一跤。他沒有立刻爬起來,他趴在天守宮門口的地面上,忽然大哭起來。楚政死後,他一直沒有哭,這一次像是要把所有的悲痛都哭出來一般。

一雙黑色的靴子停在了他面前,那人彎下腰扶起昭樂,他說:“殿下起來吧,陛下一定不願看到您這樣。”——是項梁。

項梁身後還跟著一個男孩,昭樂見過那男孩,這是他培養的探子——靈童阿吟。

阿吟走上前,目光漠然地從他臉上掃過,輕聲道:“殿下是來接齊王陛下的麼?”沒容昭樂回答,阿吟便已接著說道:“齊王陛下已經服毒自盡了。本來阿吟也是要跟著走的,可偏偏他不許我走。”

項梁扭過頭,十分悲傷地看了阿吟一眼,接著對昭樂說道:“我方才趕到的時候,齊王陛下已經……阿吟他也被毒瞎了眼睛……”

“哈哈哈哈!”昭樂忽然仰天大笑,笑著笑著,便又哭了起來。“父王這是怪我無情無義,他才寧願死也不願見我,就連阿吟都不願再看見我……”

秋雨落下,打在昭樂的臉上,項梁將他和阿吟拉進天守宮,項梁說:“殿下,末將願留下助您一保天下太平。”

回到齊宮,文知禮已和班辛等在宮門外,文知禮是來請辭的。班辛則是來告辭,她要跟隨密夫人一起出家。在班辛和密夫人出家後的一個月,文知禮也離開了朝堂,回到燕府後他收養了很多孤兒,他說:“殿下,臣會養大這些孩子,好讓他們為國效力。”

時隔半年,昭樂將宮殿遷往楚宮,他想離楚政近一些。

臨行前,他在齊都修建了一處高樓,人稱功臣樓。那樓裡有所有為國犧牲的將士,以及那些不知名的神女和各種探子的牌位,第一層擺的便是弦高。

昭樂坐在昔日楚宮中,看著殿下的臣子,忽然驚覺,那些臉都很陌生,陌生到讓人害怕。

無論他如何懇求,師傅始終不肯回來。他記得最後一次去清溪的時候,師傅對他說:“殿下,你要堅強起來。死很容易,真正難的是活著。”說這話的時候,魏慈明正跪在王適之的牌位前,趙靈宮在院子裡獨自玩耍。

師兄們除了文師兄,都不在了。可是文師兄似是記恨自己了,再不理朝堂之事。

如此看來,即便是做了天下人,又有什麼呢?除了權利,更多的是義務。

戰爭後國家的貧瘠,人民的不安,以及那些仍蠢蠢欲動的勢力,隨時在仰望著他,也威脅著他。人民等待著他的安撫,國家等待著他的整治,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等待著他犯下錯誤。哪怕一點點,足夠他們顛覆這個尚不穩固的王朝。

這些從不停歇的痛苦,自出生之日起就始終壓制著他的每一次呼吸。

年少時,他曾以為師傅口中所說的天下人,便是沒有痛苦的,殊不知,成就天下人,需要那麼多鮮血和生命。他想起幾年前和師傅談起年少時的事時,曾說過師傅所教導的不過是:“活著,努力的活著。”

如今,他終於懂得,只要活著,就會有義務、有責任、有有所為、有不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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