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央求道,“哥,我發誓,以後做個乖寶寶,就讓我跟著你吧。”
納蘭性德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道,“我好端端的新婚燕爾,幹嘛帶著你這個拖油瓶,不要不要!”
“哥,下不為例。哥——!額娘有了小弟弟,就不管揆敘。你有了大嫂,也不理揆敘。難道我是多餘的嗎?”說著說著,他癟著嘴巴,眼淚汪汪,又要開哭。
“怕了你了,跟著,跟著。以後天天跟著!”揆敘破涕為笑,繼續吃喝,直到肚子撐得圓溜溜方才住嘴。納蘭性德看著他饕餮般的吃相,疼愛的笑了。心想,有這麼個跟屁蟲按不時的攪和攪和,也蠻有趣的。
正在想著,身旁過去幾個行色匆匆、面色凝重的漢子,雖然服色掩飾的極好,但是拖著百十來斤的身子步履竟如此輕快,必定不時善類。骨子裡的海腥味,縱然以香料遮體,仍舊逃不過納蘭性德敏感的嗅覺。
“難道是臺灣鄭氏的手下?他們為何此刻進京?”顧不得多想,他放下銀兩,抱起揆敘隻身跟了過去。
揆敘見納蘭性德面色如水,目光落在遠處,知趣的環住他的脖頸,不再多言。吃的飽了,不覺睏意濃濃,隨著大哥的腳步走街串巷,揆敘伏在他肩頭漸漸入夢。
那夥人行事頗為謹慎,斷後、開路、把風職責明確,各司其職,警覺異常。納蘭性德跟了幾個街口,生怕被發現便轉進平行的衚衕,透過街麵店鋪遠遠窺視。
眼見一行人拐進了公主府衚衕,他連忙收住腳步,隱在牆根,暗想,“即是這裡,那就好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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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一,兵部郎中黨務禮、戶部員外郎薩穆哈,星夜馳驛到京。於乾清宮早朝時奏明,吳三桂於十一月十一日,殺雲南巡撫朱國治,舉兵叛亂。
此言,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舉朝譁然。康熙跌在椅背上,腦袋嗡的一聲,面無表情的望著議論紛紛的眾位臣工,一語未發的走出了乾清宮。待大臣們鎮靜下來,康熙早已不知去向。南書房內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封退位詔書……
53。鳳棲梧…第二十九章:紫宸歸九天(一)
一夜將麟兒,一謀輕紅顏,一策重社稷
十一月的北京,滿目的蕭索寂寥,街邊的積雪未化,又添新白。街上的人們行色匆匆,彷彿嗅到了戰亂的氣息,無一例外的面無表情的快步疾行。
熱氣騰騰的餛飩,酒肆中陣陣飯香傳來,肚腸開始打鼓,摸一摸口袋,居然沒有一個大子兒。出來的急,竟沒帶一毛錢出來。我本是坐擁江山的康熙皇帝,現在居然連一碗餛飩都買不起。對了,我已經不是皇帝。人說落架的鳳凰不如雞,沒想到有一天竟會應到自己身上。苦苦的笑了幾聲,拉著馬信步而走,居然來到了他的門前。
他為方便文人雅士來往,向來不設門房侍衛。為了清靜,家中不過十個僕從。
我既然要走,不妨悄悄進去看他一眼。半年未見,不知他過得如何?今日之後,此生恐再無相見之日。
想到這裡,康熙拴好馬,抬腳進了園子。園內佈局清雅獨特,書香翰墨氣濃郁,冷梅淡香的氣息充斥著每個角落,嗅一嗅便知是他住的地方,乾淨、簡單、雅緻又不乏清幽之氣。
今日園內為何這般安靜,平素來往舉子、高士絡繹不絕,他怎會錯過對雪煮酒的好意境?
下人都去了哪裡,怎麼連星橋和路山都不在?府門開著,府內又空無一人,他難道不怕有人進來將傢俬搶個乾淨嗎?又一轉念,以他視金錢如糞土的性情,又豈會在乎?
正房客廳裡的火盆正冒著火苗,桌上的酒菜還是溫的,想來他是有急事出去了。據說,他僱了廣陽樓的大廚,專為水浸天等人做雲貴菜色。嚐了幾口青菜,味道入心,康熙的鼻子酸酸,他做菜的手藝又精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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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一日,巳時三刻,和碩恪純長公主府
吳應熊與康熙同時接到了吳三桂起兵謀反的訊息,他第一個念頭便是帶上兩個兒子逃出京城。他也很清楚,清廷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父子,所以此時,他急需曾遶護送他們父子出京。只要抵達塘沽口,他就安全了。
出了公主府,若想秘密潛出城,必要經過一條兩府夾牆間的衚衕。若在此處設伏,必定一擊即中。然時間倉促,曾遶等人未及準備周詳。功虧一簣大抵都是如此。
“曾先生,請留步。”納蘭性德帶著星橋和親隨侍衛堵在了衚衕出口,純鈞劍鋒還在滴血,馬下躺著七八個黑衣侍衛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