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國舅爺看著幾人的樣子,終於有些恐怖。以往那些人也不過放幾句狠話,打退那些家丁,看看官府來人也就逃了。現在這些人一下就是狠手,還是在聽說他是國舅爺之後……情勢不妙。
他心裡暗暗著急,盼著巡城的人快點趕到。今日巡城的是張澤,與自家還有些遠親的關係,平日裡巴結父親的事也沒少做,只要他帶著隊來了,這些人絕對會退避……
客棧外響起噠噠的馬蹄聲。國舅詹勤雲終於志得意滿地站了起來:“你們這些刁民還不快滾?等京城裡的巡城趕到,你們這些人都要……”
詹勤雲忽然住了口。因為馬蹄聲止,踏進客棧的卻不是張澤,而是另一個統領熊嶧山。京中三位貴妃——瑾妃、德妃和宸妃身後,擺在明面上的勢力是分別是以朝中的右相石天元為首、力主布衣為後、德者為王的平民官員派系;以左相詹飛義為首、力主嫡長為王、恪守周禮的外戚勢力;以及同為外戚、卻依附郕王的皇親一脈。
這種勢力雖為皇上所不喜、聯絡鬆散,但一旦到了有利益可爭的時候,絕不會遲疑地連成一條鏈子,束縛得誰也動彈不得。
是時候拔除這些東西了——這是很多人一致的想法。不過,要拔除的東西,每個人所思所想都不一致。
在這些勢力裡,幾位妃子的關係也十分微妙。瑾妃有一子,較為聰明,但在皇室中表現平常,不算上佳;德妃身後勢力龐大,但皇帝不喜,育有一子一女;宸妃有兩子,其中二皇子自小聰慧伶俐,對朝政有些見解被郕王所稱道,但鋒芒太露,皇帝態度隱晦,估計也是心中不滿的。
三位妃子身旁都有些貴人嬪婢,但這些勢力也大多是依據女人的母家而定,對後宮之事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德妃與宸妃都是尚書之女,名門閨秀,雖然表面上都對瑾妃不冷不熱,暗自卻也相鬥得厲害。
而熊嶧山,就是宸妃的人。
十九皇子的菽貴人是宸妃的人,如今兇嫌還沒有抓到,皇上心煩意亂,宸妃一脈本應該收斂許多。他出來作什麼?詹勤雲暗自盤算著,深悔今日出來遊蕩,又忍不住鬧事。
熊嶧山開口便問道:“方才有人報官,稱此處有人鬧事,不知是什麼人膽敢在天子腳下滋事擾民?”
“擾民”這詞一出,矛頭明顯指向了詹國舅。詹勤雲有些不滿地看著平日裡謹言慎行的熊嶧山,站起來道:“不過是幾個小人而已,我好好在此處吃飯,他們偏要將我趕出去,你既然今日負責巡城,怎的還不把這些人抓起來?”
所有人都對他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張口結舌。
不過熊嶧山想必受夠了荼毒,開口道:“方才有人證說皇親國戚仗勢欺人……在座除了詹國舅,還有誰是皇親國戚?”
賀無倫穆岫羲都搖了搖頭。冉秋坐著繼續喝茶。
“你是……”熊嶧山遲疑地看了看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乾脆地轉過頭去:“還請詹國舅解釋解釋。”
“怎麼?”詹勤雲終於火了,“我就在這小客棧吃一頓飯,惹出這麼多事來,管事的都死絕了麼?”
掌櫃戰戰兢兢地從櫃檯後面護著頭走了出來。詹勤雲滿意地笑了笑。諒他一個掌櫃也不敢亂說國舅爺的錯處。
掌櫃地抖如篩糠,一個勁道:“不關小人的事,這幾位客人都是昨晚前來投宿的,國舅爺今早進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過一會兒不知怎的就吵起來了,後來客人們都跑了……可憐我這小客棧的生意啊!”
熊嶧山忽然問道:“國舅爺是不是常來你這地方?若不是熟客,你這兒實在……”這客棧說破舊也不破就,只是不新不打眼。若不是熟客,一個國舅爺來此真是天降奇事。
掌櫃的點了點頭。
“既然這幾位客人是昨天晚上才來投宿的,今早自然在堂裡用過早點。國舅爺是後來才到的,因何他們原先不鬧事,國舅爺一來,他們便要驅趕所有的客人,唯有國舅爺留了下來?”
詹勤雲暗暗咬牙。這句話,是硬要把錯處牽連到自己身上了。一,你國舅所說的不合情理,定是你混淆黑白驅趕客人,仗勢欺人;二,就是他們動手驅趕的,也是為了討好你這才來的國舅,你們不過是一言不合才鬧了起來。
他不禁煩躁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本國舅寬宏大量,不與你們這些刁民計較,熊統領,我先走一步,你先處置了這些刁民,記得回去後到我府上說一聲,領賞。”
三人不禁對這位國舅爺的愚蠢咋舌。第一,熊嶧山不是他們這派的人,本就不該牽扯太多事情,把他當那位臨時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