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下去了。
此時只怕早已得了教中的訊息,分辨不能,又不敢傳書相問,正快馬加鞭的趕回來呢。
沈夢帶著肆無忌憚的惡意想象著,若是黃諶路途之中得知何燕常與趙靈兩個一同失去下落的訊息,不知會作何是想?不知會不會以為他不曾遵守約定,殺了這兩人?會不會因了何燕常的生死未卜而悔恨當初的約定?
只怕黃諶還不曾回到教中,這次的訊息便會傳入他耳中,那時他又會作何是想?大約還是想搶在自己之前尋到何燕常罷?
沈夢露出冷酷的笑意,他想:經過了這些事,這個蠢人若是還想與何燕常有些甚麼?便真真是痴心妄想了。
那時已然入夜,沈夢起身推窗,朝外望去。
夜空之中,是一輪銀盤似的圓月,清輝落下,猶如落了一層薄雪。沈夢愣了一下,才終於記起,原來今日是臘月十六,正是他的生辰。
夜色冰涼,浸得人手足微寒,沈夢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恍惚。
年幼時的情形,其實已經模糊了,總是有許多的人前來,總是有許多的酒席,彷佛不是他的生辰。反倒是與何燕常一起的年年月月,都極清楚。
這也不奇怪,沈夢想,便是養條狗,養了七年,也有些情分。
縱然他欺我年少,把我視作孌童一般,縱然他好色如此,懶散無教,縱然他…?,我一時之間,難以把他忘記,也不奇怪。
他心裡這樣想,似乎就可以忘掉他曾經的渴望,忘掉被他扼殺的濃烈而又熾熱的情慾,忘掉與何燕常同起同臥的七年。
月色如霜,常照九州,不會因他的歡喜或怨憎而增減半分,也不在意他是獨眠空枕,還是與何燕常交頸而臥。
沈夢在睡夢之中,也不知夢到了甚麼,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十三
趙靈不知何燕常要去哪裡,要做甚麼,但普濟寺這三個高懸的大字他還是認得的。
何燕常已經換做了尋常的打扮,彷佛認得路一樣的朝山門之後走去,趙靈沒奈何,只好跟緊他。
這三天何燕常只是趕路,最後卻到了這麼一個和尚廟裡,他不敢亂猜,可心裡卻有些忐忑。
何燕常做事,的確常和他們解說,只是這件,卻與他們無干,是關乎他自身的事。尋不尋仇,回不回教,其實都不由得他趙靈來多嘴。
何燕常一路走了進去,卻也無人阻攔,這廟裡的和尚與香客,都彷佛認得他的一般,與他點頭微笑,也有人多說一句,道:“羅施主,你弟弟還在後面睡覺哩!”
何燕常笑著點頭,趙靈糊里糊塗的跟在他的身後,心想,教主有個弟弟?啊,不,教主怎麼又姓羅了?
兩人走到廟裡香客所住的所在,何燕常也不叩門,推開便進,趙靈不由得摸上了後腰彆著的彎刀,整個人都繃緊了。
那裡面坐著一個男子,聽到聲響,便抬起頭來,趙靈看到他的臉,不免驚呼了一聲。
那人看了他一眼,突然說:“他就是趙靈麼?”
何燕常有些驚訝,便說:“你如何知道的?難道潛進我教中偷看過的不曾?”
那人呸了一聲,說:“誰稀罕,是你教中散佈出來的,說你酒醉強要了趙靈,把人逼出教了,你心中愧疚,所以拋棄教主之位,隨他去了。”
這番話著實的出人意料,何燕常和趙靈兩個都不由得“啊”了一聲,只是何燕常那聲很輕,趙靈那聲卻很大。
“這是哪個死人散佈的謠言!”趙靈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殺了他!”
何燕常走了過去,伸手在男子臉上揉了幾下,揭下一張人皮面具來,然後才說:“俊青,我有件好事與你做。”
羅俊青目光警惕的看著他,“甚麼好事?從小到大,你有了好事甚麼時候會找我?”
“當真是好事,”何燕常信誓旦旦的許諾道:“上次約戰,你不是沒有盡興?”
羅俊青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小腹,還是懷疑:“你想死啊?”
“有人搶了我的教主之位,我如今打他不過,你扮作我,與他比試一番如何?”
趙靈有點跟不上了,可又不敢開口,就在心裡嘀咕,教主!您這不是蒙人嗎?
羅俊青果然雙眼發亮,打量他半天,說:“當真連你也打他不過?”
何燕常微微一笑,說:“若是從前……”
羅俊青不耐煩聽他說起從前,擺擺手,說:“從前,從前我也打不過你,可上次你敗給我了!”
何燕常把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