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有些話要同他說,說完便好,我們就啟程回去。”
沈夢起初見他走了進來,神情裡便很是歡喜,一直怔怔的看著他,猶如身在夢中的一般。可是一聽他說到要啟程回去的話,眼神一下就變了,只是幾處穴位都被何燕常點住了,絲毫也不能動彈,也無法開口,一時間極為焦躁,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彷佛被人扼住了的一般。
曹真看他神情鄭重,彷佛已經下定了決心,要了斷甚麼的一般,便不再多說甚麼,帶著晨星,提著藥箱走了出去。
何燕常起身走到門前,摸索著將門拴住,然後才走回到床邊,解開了他的幾處穴道。
沈夢的穴道一被解開,便立刻緊緊的抓住了何燕常的手腕,說:“你好了麼?曹真將你治好了麼?”
何燕常站在那裡,微微的垂著頭,突然說:“你是不是快死了?”
沈夢愣了一下,好像被甚麼東西蟄到了似的,僵硬的鬆開了手。
何燕常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也沒說話,只是靜靜的坐著。
“……你,很想我死?”沈夢聲音苦澀的問道。
何燕常沒說話,只是伸手試了試他的額頭,然後收回了手,輕輕的嘆了口氣。
沈夢瑟縮著朝他靠攏了過來,試探般的問他道:“我病了?”
“嗯,”何燕常淡淡的說道:“你發起熱來,說了許多胡話。”
沈夢沒說話,他心裡有點兒亂。他覺得他好像是明白的,但又糊塗得厲害,他才剛起來,卻發覺有些記不清之前的事了。他覺得好像同何燕常說了葛金粉的事,何燕常便拋下他回去教中了,但此時此刻,他又有點糊塗,覺得好像那不過是他所害怕的,所夢到的場景之一罷了,並不是真的。
沈夢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看著他,只是看他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的波動,心底那種難受的感覺又湧了上來,讓他彷佛要窒息一般。
兩個人都靜靜的,一直沒說話。沈夢看著何燕常沉默的側臉,心中隱隱的刺痛。這個人已經變了,或許是因他做過的那些事,又或者不是,這個人已經變了。曾經這個人總是微笑著的,溫暖的,就好像秋日的太陽一樣,雖然遙不可及,卻仍是柔和的,讓人舒適的。
可如今,這個人仍舊同以往一般坐在他身邊,臉上的神情,卻淡漠得讓他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他覺得何燕常應該是在等他說些甚麼,可他腦袋裡還糊里糊塗的,好像他把許多的夢境和當真發生過的事都混在了起來,分辨不清了,他也不知道這是甚麼緣故,只知道他的腦袋鈍鈍的,好像想甚麼都想不明白。
他的手心慢慢的出著汗,絞盡腦汁的想著他醒來之前的那些事,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了?何燕常走了麼?知道了麼?還是一直不曾走?
從何燕常回來看他之後,他心底就隱隱的生出一種奇特的期望來。不知怎得,他就是覺得何燕常還是喜歡何林的,甚至於在何燕常心底的某一處,大約還是期望著何林還在,期望著他能夠像何林那樣,還想要一切都恢復到兩個人在山裡同住時的那樣,無論是假裝還是怎樣。
可他也知道,因為發生過的那些事情,何燕常心裡恨他,厭煩他,也不再信他了。
他腦袋裡亂成一片,想起方才這人同曹真說要啟程回去的話,心裡著慌了起來,他不知道何燕常想聽他說甚麼,他只知道他想要聽甚麼,想要知道甚麼,若是何燕常當真要同他一刀兩斷,他也要從這人口中聽得清楚。
他吸了口氣,伸出手去,輕輕的按在了何燕常的腿上,低聲的問道,“若是我死了……你想我死麼?”
何燕常沉默了很久,才說,“有時候想,有時候……,我也不知道。”
《梁間燕》二十九
沈夢心裡好像被甚麼狠狠的攥住了似的,攥得那麼緊,讓他喘不上氣來。他知道這個人說得都是真的,沒有絲毫的遮掩,也沒有存心的哄騙他,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難受。
他看著何燕常,喃喃的說道,“可我還不想死,怎麼辦?”
何燕常沒說話,只是垂著眼,也不知道想些甚麼。
兩個人都安靜的坐在那裡,有好一陣兒,誰都沒有說話。
外面窸窸窣窣的下起了雨,也不知是不是因了那潮氣的侵蝕,瓷缸裡有了些響動,然後又過了片刻,那隻蛙開始叫了起來,它的聲音有些脆,又有些短促,在這一片靜謐之中,聽起來似乎格外的有趣。
何燕常聽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低聲的說:“它叫得太奇怪了,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