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可惜甚麼也看不出。他抿緊了唇,甚麼也不肯說,丟下衣裳轉身就走。可腦袋裡卻一直在嗡嗡作響,就好像一下子被甚麼掏空了似的。
他走出了武場,怒氣才略微消散,可心裡卻亂極了。他早就知道這人是喜歡少年多些。那時他才入教中,這人疼他愛他,雖是為了他的美色,卻也溫柔之極。可後來他慢慢長大,這人待他便愈發的冷淡,總是藉故外出,一去便是數月,很少長留在教主宮中了。他想起那時黃諶受寵,也正是少年時節,大約與方才那童子相仿的年紀罷。後來失寵,怕也是不再年少的緣故。他想到這裡,心裡竟極不是滋味,又恨又痛,卻不知到底要如何是好。
他帶著那兩件新衫,四處找尋何燕常的時候,還是滿心歡喜,卻不想衣衫送了出去,他心裡的歡喜,卻彷佛被人盡數扯碎,不成樣子了。
他從曹真莊裡過來時,甚麼也不曾帶著,只帶了幾套衣裳和那把雌刀。其中有兩件略大些,不想到如今卻正好派上用場。他同何燕常說過了話,回去房中,從箱子裡翻了出來,便想拿去給何燕常換上。只是等他回去時,何燕常已經不在房中了。他拿著衣裳推門進去,歆月正在系綁腿,打算下山給何燕常做衣裳。這時莊裡事多,大家都忙,歆月使不動別人,便索性自己去了。
沈夢在這裡住了幾日,聽說了一些歆月的事情,知道這個童子很有些天賦,也得何燕常的歡喜,因此被何燕常留在身邊。沈夢見他相貌平平,懵懵懂懂,心裡也沒有把他當回事兒,這時進來,曉得何燕常不在,便問說:“教主哪裡去了?”
歆月見他進來,氣就不打一處來,何燕常統共就那麼幾件衣裳,全被這人畫得烏七八糟,哪裡還穿得出去?他先前還覺著這人生得好看,心裡很是喜歡,可是如今只覺著這人可惡,對教主無禮不說,還那麼的肆意胡為,仗著是教主的舊識,就敢對教主那麼的冒犯。他氣哼哼的說:“你是哪個,要管教主的去向?”沈夢聽他話鋒不對,也不想與他多說,便道:“我尋了兩件衣裳,正要與他換上,既然不在這裡,我出去找找便是。”這話說完,愈發的把歆月惹惱了,歆月高聲問他道:“站住!你既然是教中之人,便該知曉,你毀了教主衣衫,就是冒犯教主。你不自去領罰,還四處遊蕩甚麼!”
沈夢聽了十分好笑,想,何燕常還不曾說要罰我,你卻是哪尊神,敢來說這大話,因此竟然毫不放在心上。
只是等他尋到了何燕常,卻被他瞥見那樣的一副光景,就好像他辛辛苦苦搜得了許多劍譜,自己還不曾細細的端詳,便被人強盜般的取走了似的。沈夢心裡又惱火又難受,想起歆月的話來,竟然極不是滋味,想,他是何燕常身邊的人,何燕常若是待我好些,他又怎麼敢對我如此說話?若不是何燕常言語裡露出冷淡之意,他絕然不會對我如此!
這樣一想,心裡就愈發的難過,有些恨何燕常的無情,又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惶惶然,竟然是從未有過的傷心。
【番外一】《夢池》十 七
他在院落之間漫無目的的走著,走好了一陣兒才終於回過神來,也不知走去了哪一處的偏院,竟然不知如何走來的。他靜靜的站定了,仰起頭來,眯著眼睛看著屋簷。房上都是一塊塊的青瓦,有幾片碎了,也無人修補。他吸了口氣,提著衣角一躍而起,翻身穩穩的站在了房頂,然後朝下看去。
這裡原來是莊裡北向的院落,他到這裡還不過幾日,並不曾走遍。不過北方的莊子都是一進一進的院子,稍微站得高些,便一覽無餘。不似南邊,許多的亭臺樓閣,小橋流水,若不是站在小樓之上,便不能一窺全貌。他站在屋頂一看,立時便曉得怎麼走了。北方的莊院,原本就沒多少樹,落雪之後便愈發荒得厲害了。別說是莊裡了,便是看這莊外,滿山遍野的都是些枯樹,一片葉子也無,灰濛濛的。沈夢放眼望去,只覺得這山裡一派荒涼之氣,也只有雙目失明的何燕常才住得下去。他朝北邊看去,仔細的看著正院之後那個靠西牆的武場。何燕常已經離開了,只有那個小童子仍舊抱著膝蓋坐在那裡,把頭微微的埋在膝蓋之間,輕輕的搖晃著,他的身旁只放著一個朱漆的方形食盒,看起來孤零零的。
莫名的,他心裡的苦悶就好像散去了一些似的。他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然後仔細的看清了去路,才跳了下去,朝他住的那個偏院走去。
何燕常原本是要去找個無人的僻靜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覺。卻不想會是焬月送了點心來與他,他也不好吃了人家的點心就趕人家走,不知怎的,便與這小童說了小半日的話。正說得高興之際,卻被沈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