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
他們到了那冒著熱氣的大鍋，周圍圍著衣衫單薄的女人和老人、大一點的孩子。他們手裡拿著瓦甕，眼睛盯著那黃澄澄的米粥，臉上卻沒有一絲畏冷之狀。
玉含煙來到近前，他看著鍋裡的米粥。那鍋裡的粥要比他喝的稀了許多。他轉過頭來，看到那些人正對著屠蘇笑，和他親熱地打招呼，眼睛卻在他的身上掃來掃去。
“屠蘇，粥是不是稀了一點，為什麼不多加一點米呢？”
“少爺，稀一點可以讓他們多吃些日子，再這樣下去，我們也支援不了多久的，何況，我們也還有一群人要養的。再加上給他們的衣物，這日後的事情少不了，用 錢的地方多著呢，不省點怎麼行啊？”屠蘇看了一眼那些可憐的人們，又道：“少爺，劉公子給我們的日常用度，我們自己用自然會有剩餘，可是，若總這麼接濟他 們，我們馬上就會捉襟見肘的。家裡的用度已經減了不少，少爺，我們不能不算一下，日子還長著呢。”
玉含煙不再說話他知道屠蘇說的對，可他在心裡還是沒來由地可憐起他們來。
屠蘇被他們圍住了，人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探尋著。屠蘇在對他們低低地說著什麼。然後，他看到人們眼裡那些感激的光。只是衝著他無聲地笑著，並未過來感謝他，他們一個個笑得是那麼的開心。
玉含煙輕輕地衝著他們笑了筆，點了點頭，他看到他們邊笑邊竊竊私語著。
當第一勺粥舀出來時，人們開始了有秩序的騷動。
屠蘇這時候領著兩個家丁走過來，兩個人的手裡各拿著一個大包袱。
“少爺，衣服買來了，怎麼送出去？”
“有多少件？”
“不是很多，因為天氣突然變冷衣服都讓人買走了，他們是走了幾家才買到這些的。”
“那我們就看著給吧。先可年老體弱、孩子們給。如果有剩餘的，就給其它的人。”
人們得到粥後，又拿到了衣服，他們感激地衝著玉含煙躬著身子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激。
人們端著粥，有的在喝，有的則急急地往回趕。
“少爺，衣服發完了，我們也回去吧，你看，天已經飄雪了。”
“怎麼有的人不喝呢？”
“家裡有人出不來，他們就把粥端回去了。”
“我想去看看。”
“少爺，那屋子裡不乾淨少爺若是生了病可怎麼好啊？”
“怕什麼，無非是一些塵土還能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屠蘇勸不住他，只好跟著那些人那他們的家裡走去。
人們看到他們進來的同時，一個個都變得拘謹起來。
玉含煙看到那暗暗的，冷冷的屋子女人在灶下燒著火，不是很旺。但屋子裡要比外面暖一些。在破木板搭的床上，鋪著一些乾淨的稻草，上面是破的不能再破的被子坐著冷的了發抖的小孩和老人。手裡拿著女人剛拿回來的熱粥，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玉含煙那顆悲憫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他解下了自己的鬥蓬，圍在了那個孩子的身上，在老人和女人驚詫的目光中走出了那間小屋。
外面的雪已經變得紛紛揚揚，就像細蝶在空中紛紛起舞，煞是好看。
屠蘇將自己身上的長衣解下來，披到了玉含煙的肩頭。玉含煙微笑著推開了屠蘇的手。
他仰著臉，讓紛至沓來的雪花落在臉上。落在臉上的雪花，涼絲絲的，很快便化成了水珠兒。就像玉含煙笑出來的眼淚。他閉著眼，心情地陶醉在這冷寂潔白的世界裡。
雪好像突然間停了下來，他感覺不到雪花落在臉上的那種涼絲絲的快意了。他暗歎著，美好的東西總是那樣稍縱即逝。他睜開了眼睛，眼前仍舊是雪花在漫天飛舞。
一支大手扶上他肩頭的同時，一件貂皮鬥蓬也披到了他的肩上。他看到了，他是在一把大傘下，他是在劉徹的身邊，身上披著劉徹的鬥蓬。他的心在那一時刻停止 了跳動。他呆了一下猛地轉回了頭，急步衝了出去，迎著那飛舞而至的雪花向前跑著。他已經不再是他的九哥，他還來幹什麼？他現在是皇上，他應該在未央宮中， 而不是在他這裡。
他已經很努力地想忘掉他了，而且他已經把他忘得差不多了，他為什麼又讓他想起他來呢？為什麼還要來這裡揭他的傷疤呢？
初冬的冷風吹過來，吹過玉含煙的臉，冷得他一哆嗦，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鬥蓬。但他仍舊覺得冷得澈骨，那風像刀子一樣刺進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