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暗衛九憋出句擺柳;司徒雅忍不住詭笑一聲,心情轉好。兩人不約而同想起了某件事來。暗衛九臉色一變;義正詞嚴改口道:“不必擺柳。你我不用內功;重新比過。”
“內功;”司徒雅很是輕巧,“本教主對付你;就不曾用。你用也沒用。”
暗衛九隻怕這魔教教主,要對閉關的司徒鋒不利。正欲出言周旋,忽地瞥見舉著烤山雞的謝必安。他目光一寒;記起這是‘殷無恨’的手下——龍泉鎮那夜;正是此人堵住內屋簾櫳;為難司徒雅。謝必安識趣道:“教主忙著,屬下和金堂主四處查探一番。”料想也要不了半盞茶工夫。
司徒雅提醒道:“左側是劍門禁地,有個內家高手。離司徒鋒也很近。你虎口奪食,仔細他出關拿你試劍。”說罷,抱起暗衛九,掠至半里外的湖邊。
驚蟄過後,湖邊淺泥灘上冒起蒹葭尖芽,叢叢嫩綠,點綴在蒼穹的倒影裡,十分喜人。
“聽那司徒鋒的內息,似乎內功心法即將大成,”司徒雅放下暗衛九,又起了玩興,“你猜,本教主現在闖進去,他會不會功虧一簣走火入魔?”
暗衛九道:“教主神功蓋世,決不會忌憚一個無名後輩,幹那貽笑大方的勾當。”
這抬舉毫無誠意。司徒雅難得糊塗,挑揀了個乾淨的地方一坐,遠眺湖對岸光禿禿的桃枝,似有些遺憾:“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本教主卻從未見過桃花。”
暗衛九緊盯著他斗笠下微微浮動的白紗。像是要努力辨認出模糊的輪廓。
司徒雅不再擺教主的架子:“過來坐下,我們聊聊。”
暗衛九不近不遠彎腰,司徒雅嫌棄道:“太遠了。”暗衛九遲疑靠近。司徒雅仍覺不夠,索性將他拽入懷中,好玩似的摟緊,再放開仔細端詳——懷中人顯然瘦了一圈,五官輪廓愈發深刻,眼睛還是那麼亮,眼瞼紅紅的,暖得讓人想吻上去。
“……”暗衛九有點五味成雜。
“你老實告訴本教主,”司徒雅隨手理去他鬢角的零星草灰,“司徒鋒和司徒雅,哪個更好?”
微涼的指腹挲過滾燙的耳骨,暗衛九強壓下渾身戰慄:“二公子……近來可好?”
司徒雅漫不經心道:“他很好,就是忙,”沉思須臾,“籌備了一百萬兩白銀,事成之後,自有人交予你。本是烏衣衛的不義之財,用來籠絡我教,”見暗衛九眉頭皺起,又道,“不過他不願為烏衣衛做事,只是給留了條後路給烏衣衛。這銀子算是了結你半個承諾,不枉你陪他一場。”
暗衛九怔怔地看著司徒雅。
“再教你三個道理——博弈之道,在於無為,若即若離跳脫形勢之外,使各路勢均力敵,齊頭並進又互為牽制,放任他們明爭暗鬥為你揭露長短優劣,你就能掌控棋局;用人之道,只關乎這人有沒有用、能不能用,與你愛憎他善惡無關,如此一來,你就不會為讒言左右……”
初春煦陽,曬暖司徒雅的白衣,寡澀的焚香氣息,格外明晰熟悉。暗衛九恍恍惚惚,福至心靈——是檀香。撫琴之人慣常在案頭擺設香爐,久而久之,衣袍就會沾染上這種味道。
而檀香,雖然流傳甚廣,卻因其藥味濃厚,往往要摻雜其他香料使用。唯有這種檀香,與眾不同,好似是檀心獨造,醇沉有餘,香氣寡淡,卻經久不散,極易辨識……原本二公子的衣櫥,也有這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只是他以往悶頭整理不曾留意……龍泉鎮那夜,‘殷無恨’那身皂袍,亦是如此……只不過還交混了些許……酒氣。
司徒雅道:“最後一個道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無力迴天,難當大任,就儘早抽身。雖然沒有兩百萬兩,那些銀子也夠你安身立命。找個偏遠的地方,過你的安穩日子。”
暗衛九回過神,總算聽懂了,這是要拿銀子打發他。
司徒雅捏了捏他繃緊的臉頰,準備起身:“本教主就捎個話。不耽誤你擺柳。”
“銀子用不著,”暗衛九依舊一動不動坐在他膝間,“……想見二公子。”
司徒雅不由得一怔,沒料到暗衛九會不計前嫌,破天荒提出這種要求。按他的盤算,暗衛九應該後知後覺,在很久之後體會出他的用意,動容之餘原諒他諸般欺騙。那時他再現身,皆大歡喜。
暗衛九見他無動於衷,突然費勁找藉口:“屬下想明白了,二公子三番五次手下留情……不取屬下性命、戲耍屬下,是讓屬下長進。”他囁嚅片刻,目光已幾近乞求,“……就看一眼。”
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