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九藉著雪光看清這人,頭戴白色稜帽,身著對襟青坎肩套白袍,竟是崑崙派掌門莫見怪。
暗衛九抱拳道:“敢問是前輩,弄滅了我家小主人的油燈?”
莫見怪沒料到有此一問:“是又如何?”
暗衛九道:“……”
莫見怪道:“你師伯我老了,又是回教徒,就算黑燈瞎火,也不敢佔你小主人便宜。”
暗衛九看他如此光明磊落,直白道:“前輩找我家小主人有事?”
莫見怪環視四下,敷衍道:“烏衣衛還在附近,好自為之。”說罷,枝椏一顫,人已不見了蹤影。
暗衛九思來想去,總覺得唐鐵容要對韓寐不利,但這件事,孰是孰非尚無定論。他本該稟明司徒雅,讓司徒雅做決定,此時不知是憋著一口悶氣,還是介意那蠱蟲,極不願意和司徒雅照面。便託了暗衛一保護司徒雅,自己去和韓寐打交道。
韓寐整日忙碌,到這時本已睡下,一聽士卒來報,說是暗衛九求見,一時間喜出望外,只當暗衛九聽了他的話,與司徒雅劃清界限,也顧不得穿鞋,披頭散髮開門相迎。
暗衛九見禮道:“還請蜀王放過唐門少主的家人。”
韓寐笑容垮塌,心道,這可好,剛對著司徒雅魔怔完畢,又迷上唐鐵容了。他撩了把亂髮,散漫調侃:“好說,你陪本王睡一覺,本王就放了他母親。”
暗衛九不明白蜀王為何總是要找人睡覺:“……你一個人不敢睡覺?”
韓寐臉色霎時很好看:“太對了。”
暗衛九道:“只是睡覺?”
韓寐哄道:“來罷,本王睡相很好!”也不待暗衛九反應,便將他一把打橫抱起,直奔床榻。
暗衛九覺得很不對勁,但他有很多疑惑,不知該對誰講。韓寐輕車熟路替他除去衣袍,拆散束髮,將彎刀放在枕下。來勁道:“你習慣睡外面,還是睡裡面?”
暗衛九給問得一怔。韓寐笑道:“本王又不是問你,習慣在上還是下,有什麼好猶豫的?”
暗衛九道:“不習慣挑揀。”
韓寐瞭然,親暱地踹了他一腳,指使道:“睡裡面去。”
暗衛九默默往裡爬。韓寐亢奮地拉起被褥,抱著他捂了個天昏地暗。
暗衛九掰開韓寐的手,糾正道:“這樣不好。腦袋要露在衾外,透氣。”
韓寐大笑:“聽你的!”
暗衛九不明白韓寐在開心個什麼勁。韓寐萬語千言哽在喉頭,最終只是一個勁替他掖被,渾然不覺自己背部涼颼颼地沒個著落。
暗衛九睡得極不自在,開門見山道:“有人說,蜀王你利用司徒家,破解九龍杯的謎題。”
韓寐置若罔聞,心滿意足道:“讓我睡個好覺。”
暗衛九道:“到底怎麼回事?你說小主人利用我,有人說你利用我,我有什麼好利用的。”
韓寐終於睜開眼,認真傾聽暗衛九發牢騷。
暗衛九道:“我看不明白,既然九龍杯已經毀了,你們就別再互相利用,對誰都好。”
韓寐忍不住感慨:“司徒雅不容易。”
暗衛九匪夷所思。韓寐捏了捏他漠無表情的臉:“你有時候能把人氣得吐血。”
暗衛九道:“我沒你們聰明,有話蜀王你挑明瞭講。”
韓寐似笑非笑道:“為了保全這九龍杯,本王吃了很多苦。你不心疼本王?”
暗衛九理解道:“九龍杯對你很重要。”
韓寐漫不經心道:“我是這世上唯一不會利用你的人。你不相信,我可以為你死。”
“活得好好的,何必輕言生死?”暗衛九覺得,韓寐和他的小主人一樣,很擅長巧言令色。
“因為,本王已經沒什麼好付出的,”韓寐打個哈欠,“而本王能給你的,你視為糞土。”
暗衛九道:“我常家為蜀王效力,想必自有其中道理,連生死都不計,又怎會圖個回報。現下宦海渾濁,鷹犬猖獗,狼虎環伺,蜀王你何必好高騖遠,保一方平安,長命百歲,才是正道。”
韓寐笑了:“本王看你,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
兩人風馬牛不相及各自發完牢騷。離了司徒雅,暗衛九原本有些不習慣,總覺得心裡懸吊吊地,沒擱在這廂,輾轉反側一陣,最後卻不知怎的突然安心下來,不覺和韓寐抱成一團,沉沉睡去。
司徒雅靜靜坐在韓寐屋外的臺階下。
暗衛一抓頭撓腮,比劃口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