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替你守。”
“青苔”亭錦憶頓了頓,輕吻他的額頭,“屆時若是守不住,當以性命為重,勿要多想。”
亭錦憶心中隱隱有不安,卻不知這不安來自何處,又會在何處應驗。
他非是怕死,只是心中有放不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又想不明白,唯知這件東西極其重要,可用一切來換。
寂青苔輕輕一笑,語氣帶了些輕快,“我才十五歲,在這紅塵之中還沒逍遙夠呢,可是怕死的很。到時候若真守不住了,自然會棄門而逃。到時候我再設法救你,正好疏狂一醉裡還缺的跑堂的。”
知他如此打趣,此事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亭錦憶信他,對於此事倒是沒有太多的擔憂。
唯一擔心的事,又道不清個所以然來,俯身輕咬他的唇瓣,一邊低語:“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心慌,青苔,不管結果如何,都不準走,不準逃。”
寂青苔身體一僵,繼而淺笑,“我曾經只求一個圓滿,如今求得,怎會不要。”
“你要記得,你今日所說過的話。”
“青苔一向一諾千金。”
亭錦憶咬牙道:“你若是敢騙我,等我抓到你的時候,必要將你千刀萬剮!”
寂青苔不免心口一寒,仍舊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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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如霜,好風如水。疏狂一醉乃是元城最熱鬧的地方,舞姬歌女,溫柔鄉中不知有多少人醉生夢死,歡笑諂媚中又有多少人在逢場作戲。
被風捲起的塵土迷了人的眼,蒙了人的心,磨了人的志。縱是身為下賤,卻能把百鍊鋼化成繞指柔,就像是依憑著樹木而生的藤蔓,不動聲色中置你於死地。
疏狂一醉正是靠此種手段而生的。
寂青苔回到疏狂一醉,正當開門迎客的最好時段。不曾注意到門口的招牌下還有一人佇立良久,華服錦衣,眉宇間是與生俱來的優雅從容,摻著貴氣,一看就知不是尋常人。
見著那抹紅色身影往遠處而來,正要往後門拐入,輕輕喚了一句,“青苔。”
寂青苔腳步一滯,面帶疑惑往傳聲處看去,遂而大驚,“太子殿下。”
亭錦慳笑得無奈,“我說過,青苔可以直接喚我名字。”眼裡是勉強的笑意,“若是,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
寂青苔說不清心裡是何滋味,站在原地,終於垂了眼喚道:“錦慳……”
欣慰地勾唇,亭錦慳主動上前道:“今夜我不想回宮,想找個人說說話,青苔若是不介意,可否與我喝一杯?”
眼裡是繾綣的笑意,溫柔清淺,一如他的人,如玉溫潤。
寂青苔頷首,道:“好。”
兩人在不遠處找了一家酒肆坐下,要了幾壇尋常水酒,透過窗上的竹簾,正好可以看到疏狂一醉簷角上掛了一勾玄月,相伴幾點殘星,再好不過的意境。
☆、第六十七章
拱手相拜,寂青苔開口,用的是一貫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調子,“殿下國事繁忙,怎麼有空出來?”
亭錦慳轉頭從竹簾下遙望月色,語氣裡透出擔憂。
“宮中無此月色,亦無人相談,便出來走走。”又輕嘆一聲,“況近日來父皇病重,久不見好,我甚是擔憂,再加上朔州叛亂之事未平,不知牽惹了多少將士蠢蠢欲動,此時雖為平靜,但更大的風浪還在醞釀之中。”
寂青苔心中一緊,抬眼相望,又慢慢垂下,伸手拿過一旁的紅漆碗替他倒酒。
“殿下……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不是嗎?”
亭錦慳苦笑一聲,目光清亮,低聲說道:“太子之位,從小便有不少人覬覦窺探,我深知其中利害,不敢太過鋒芒畢露,只求在這深宮之中得一立足之地。也知自己身居太子之位,勢必會與人結怨,等爭奪皇位之時,我會是最大的絆腳石,因此步步小心時時謀劃。這些都並非為了皇位,是身在其位,不想窩囊死去所做的反抗。”
拿起紅漆酒碗一飲而盡,又覺不夠痛快似地再給自己滿上一碗。寂青苔看著酒水溢位碗沿,沿著木桌上的紋路滴在地上,地上早已匯聚一灘酒漬,倒映著不斷扭曲變化的月亮。
“這世間有多少東西,想要的,不想要的,哈哈……想要的大可花力氣去追去要去搶,不想要的,卻逃不開推不了舍不掉!”
飲盡一碗,碗底重重擱在桌上,還未來得及喘氣,又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