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隨著呵呵長笑聲,一個佝僂的身影從石牌坊背後的陰影裡慢悠悠的踱了出來。
初次看到沙自流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將他和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七殺門門主聯想起來。一眼望去,那不過是個五短身材、其貌不揚的老頭,身上穿著厚厚的羊皮夾襖,手裡吊著個旱菸袋,就象在塞北隨處可見的老頭子一樣,還不時慢悠悠的吸幾口旱菸。
然而,就當那個點燃冒著煙的旱菸袋落入視線時,戚莫聰的心卻猛然一跳!
沙自流常年住在塞外,鮮少在江湖上露面,所以江湖上關於他的傳言也很少。
但沙自流有個規矩很出名,出名到無論黑道白道,凡是在塞外行走江湖的人都聽到過。而這個規矩,就在他從不離身的旱菸袋上
旱菸袋被點燃,那就是沙自流準備動手的徵兆!
當一鍋旱菸抽完之時,就是沙自流動手的時刻!
而那個精鐵鑄就的旱菸袋,就是他的武器!!
風更大了。
半空中的紛飛大雪被寒風猛烈的颳起改變了方向,夾著沙子碎礫呼嘯著撲進臨街的窗戶縫隙裡,紮在長街上對峙的人們的脖子裡,再被熱氣融成一滴滴冰冷的水珠,緩慢的滑落下去。
撲面的風雪中,沙自流就負手站在石牌坊下面,一口一口不緊不慢的抽著旱菸,偶爾留心一下那道細細嫋嫋的煙柱是不是還在菸斗中燃著。
誰也不知道煙柱什麼時候會熄滅。也許連沙自流自己也不知道。
沒有人眨眼。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柄不起眼的旱菸袋上。
不過盞茶時間,一袋煙還沒有抽完,而長街上的人已經幾乎個個成了雪人。
戚莫聰的的手緊緊握住了刀柄。
他今天穿的不夠暖,身體已經忍不住在發抖,手心已經滿是冷汗,但他的手沒有抖。
他的聲音很冷靜,就像一把鋒利尖銳的刀,足以割破重重的風雪,
“沙門主,動手之前,給蒼流教一個理由。”
沙自流叼著旱菸袋,眯起眼睛笑了。“理由麼,簡單的很。”
幾片雪花鑽進了後頸,他不由縮了縮脖子,眼角順便瞄了眼菸斗,“咦,這麼快就抽完了?”
隨手把旱菸袋在石牌坊上敲了敲,沙自流慢吞吞的道,“我說戚堂主啊,你就安心的隨著你那兩個兄弟一起去罷……”
戚莫聰的瞳孔猛然收縮。只聽“倉啷”一聲,腰間的刀已出鞘半寸!
沙自流卻依然揹著手,慢吞吞的繼續說道,“戚堂主,去了閻王爺那兒也別找我這個老頭子算帳,要怪就怪你們卓教主的心也太大了點兒,吞了白道還想並黑道,咱們都是在江湖上混飯吃的,這小廟裡可容不下他那尊大菩薩,呵呵……”
又一片雪花輕輕柔柔的落在頸項間,帶來冰冷徹骨的寒意。沙自流嘴裡喃喃罵了兩句,伸出左手向脖子那裡摸過去。
手伸到一半的時候,他隱隱覺得脖頸間那片雪冷的有些異樣,至於到底是哪裡異樣,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只過了那電光火石的瞬間,他的眼皮一跳,突然就明白了。
能夠帶來這種異樣感覺的,不是冰渣,也不是雪水是劍氣!!
大驚之下,沙自流驀然縮手!與此同時,他猛然伏腰疾退,揮動旱菸袋向後無比迅捷的猛擊!
然而,太晚了。
如雪花般冰冷的劍尖,就像飄落的雪花般準確而溫柔的削過了他沒有來得及縮回的左手,然後又輕輕劃過了他的咽喉。
鮮血如瀑,飛濺在皚皚雪地上。
他倒下的時候,因驚怒而瞪大的眼睛裡映出了一張如雪般平靜淡漠的秀氣面容。
“一個人最可悲的時候,就是已經身入重重陷阱中而不自知。”
戚莫聰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走過來,對著執劍悄然而立的年輕人微笑道,“恭喜秋左使,此次截殺任務圓滿完成。”
第二章
地上整整齊齊的排列著七具屍體。
除了剛才死在劍下的沙自流,還有其他六個陌生的男女。他們死的時候,兩個伏在長街兩旁的房頂上,兩個藏在暗巷中,還有兩個正隱身在石牌坊的上面。
他們本來都在屏息凝神的等待,等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沙自流身上的那個時刻,他們就會從陰影中撲出來,從上空、從背後聯手狙殺!
然而,僅僅彈指的一瞬間,六人的頭上、頸上、身上,就釘滿了五寸長的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