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允之只是含笑立在案邊,寵辱不驚。
趙林更以為奇。
只有李劍,白皙的麵皮變成了豬肝顏色。
方桐輝尚在罰抄一百遍道德經的哀怨之中,不經意間瞟見了李劍陰沈的臉色。忽而就大膽起來:”新來的允之兄,不如為大家演奏一曲,也讓我等凡夫俗子學習何為‘傾心’啊?“
藍允之一哂:”在下手中無琴。“
”我有。“方桐輝手中古琴暗含晦啞光輝。琴尾猛然收緊,琴絃根根發烏。居然是琴中極品。
至於罰抄什麼的,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趙林坐在一邊喝茶,微風吹拂他的鬍鬚。宛若世外仙人。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再次從夫子身上集中到藍允之全身。
藍允之抬起頭,俯視一遍黏在周身的目光,抬起的下巴在頜尖攏起傲然的線條。他緩步走到方桐輝面前,在對方訝異的目光下接過琴。
周圍的空氣頓時變得複雜。
沒有學生覺得他敢接。
有風吹過身後,山澗流水淙淙。藍允之席地而坐,修長十指逐一劃過琴絃。
《嘆清秋》
聽藍尚撫過。
零落的雪花飄在馬車上,潔白空曠的官道上兩痕車轍通向遠方。
那日年少,當年義氣。兩個小小少年踏上一條路,從此便是不歸。
不知不覺就帶了感情進去。一曲終了,座下竟有幾人眼睛溼了。
清澈無比的眼睛向趙林的方向望去,對上的是滿滿的嘉許。
父親。可嘉。你們可曾聽見?
我的思念,比這坤陽山的山澗更長遠……
課畢散學,已經有幾名少年前來詢問。允之一一笑著應答,算是有了說話的伴兒。
一起說話時,李劍也過來道賀。說著多多指點之類的話語,眸子裡卻沒半點笑意。
大半年來,允之見慣了人情世故。剛剛覺得厭煩,就覺得身後一陣勁風。本想側身躲開,卻被拱手堆笑的李劍擋住去路,就這樣被那股力量撞到水池裡。
藍尚親手送的書本和衣物全溼了。
藍允之一言不發地把透溼的書本抱在懷裡。水滴一滴一滴從額間垂落,瘦瘦的身體卻兀自站得筆直。
耳邊的李劍還在罵著:”你這個大笨蛋!往哪走啊?看允之怎麼回家!不知道人家就這麼一件袍子嗎?!“
”是是是,我混蛋!我走路不長眼睛!允之兄明天要沒衣服穿了!我該死!“從後方跑來的方桐輝垂頭喪氣地站立,眼神裡卻淨是幸災樂禍。趁人不備時和李劍交換一個得意的目光。
秋風吹來,身上是刻骨的寒冷。
嘴唇抿成一條泛白的線,藍允之捏著拳頭,眼中已冒出怒意的光。
同一時刻,藍可嘉紮馬步的雙膝又添了兩隻香爐。裡面各自燃著一支香。
有隻腳踢在膝後的位置。硬是咬緊牙關,膝蓋彎都不彎一下。
此前他頭頂已經安了一座。握拳夾在腰際的雙肘各自掛了一隻水桶。
”香滅之前,要是香爐扣了,就再加一柱。“高大的教官眯起眼睛,正是考校那日的主考官。從一溜紮馬步的黑衣少年面前經過。冰冷的目光從一張又一張還透露著稚氣的臉上劃過,沒有一絲情感。
唯餘胸前一小朵白色羽花奪目驚心。
那是羽衛隊的徽徵。
27 九月二十安定河邊見
捏緊的拳頭好比上了弦的箭,是無論如何也收不回的。
而此時藍允之掣肘要打出的拳,卻化在另一個人的牽扯裡。
”允之賢弟,先把衣服換上。“
對面李劍仍舊笑得幸災樂禍。
允之雪白的牙齒咬得格格響,迎面就撞入一雙圓圓的眸子。然後是一個可愛善意的笑容,從裡到外都透著善意。
”樂……“
”杏哉。樂杏哉。“對面的少年微笑,兩頰各一個圓嘟嘟的酒窩。
哦,是方才向自己請教琴藝的幾名少年之一。
旁邊響起一串噠噠聲,李劍拉著方桐輝已經跑開了。
藍允之緊緊捏住的拳頭,卻被另一隻溫暖的手覆上:”怎麼冷成這副樣子。天快黑了,再溼著可要著涼。藍兄若不嫌棄,換上在下的衣服吧?“
允之勉強抿出一個笑容:”沒什麼。君子坦蕩蕩,大不了我就赤身回去也無妨。“
樂杏哉笑了。一招手,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