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極大的決心才決定洩密,”我大伯他們隨時會從水路殺進來。別走水路!“
避開水路,心驚膽戰。幾乎是一步一回頭的姿態,藍允之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不僅僅是躲避滅頂的牢獄之災,也是躲避即將到來的兵禍浩劫。
至於對那名死囚的抱歉,對過去的留戀和一千零一個疑問。統統隨他一起 沈澱在小小的馬車裡,一路顛簸前行。
”我哥他們只要‘藍允之’,不在意是不是你。別擔心,我幫你找藍可嘉。“分別時,謝枚對他如是說。
120 迎接一個盛大的儀式
掛著寒風,一隻黃雀立於樹梢上。隨樹梢哆哆嗦嗦。
遠處忽而傳來一聲破空之響。低沈,悠遠。足以震懾四方。
受驚的鳥兒一個愣怔,隨後撲閃著翅膀遠遠飛走了。掠過山川河流,掠過一隊烏壓壓的人馬頭頂。
”先鋒部!“
”在!“
”輕騎軍!“
”在!“
”而今李相無道,蠱惑聖聽。我等為朝廷效命,當秉天道,清君側。匡扶基業!千秋萬代祖業在此一戰,將士們,衝──“
”呀──“
嘹亮的悠長的吼聲震天動地。
將領點了兵,一聲令下萬馬飛奔。
是日,寧遠侯摔謝家軍提前一天到達京城之下。以進京受封為名要求入城,守城將領卻以其不召自來為由拒絕開門。
城門上下,兩片鐵甲寒光。不過幾十米小小的距離,各司其主的人類一語不合便展開廝殺。千里血光,哀嚎遍野。
一場塗炭生靈的戰爭就此開始。
而它的結局遠不像開始宣佈的那般簡單。
時至今日,掌握軍權又能與寧遠侯抗衡的將領少之又少。萬般無奈之下只好禁閉城門,不戰不和。
寧遠侯沒有那麼多耐心安營紮寨。突襲講究速戰速決。當下放話,三日之內不開城門當硬闖進來。屆時傷及無辜莫要責怪。
仗是上面的人打的。無辜的百姓驚慌逃竄猶如困在窩裡的老鼠。蠅營狗苟尚且不得活命,哪能承受兵火之災?
戰火未及,人先慌亂。嚎哭的,拖家帶口挖地洞的,倉皇之中掩埋寶貝的……
人群之中有條影子被硝煙遮擋。
他頭戴斗笠,身穿粗布衣裳。一抬頭露出了沾滿滄桑卻依舊銳利的雙目。
低頭抿一口粗茶,看向天邊時的目光卻顯得寂寥。
遠處騎馬來了一條隊伍,為首一人穿著官服。大聲吼叫安撫百姓,要大家不必慌亂。仔細去聽,他說得竟然不是守城將士必然獲勝,而是”寧遠侯那是多麼厚道的人吶。他不會傷害百姓的──“
亂了。公然在京城裡宣揚”叛軍“的好。
老百姓有的被嚇跑,有的真站在空地怔怔地聽他講。
那人更加慷慨激昂,起身立在馬上──大理寺少卿方桐輝,大戰之中竟然成了謝家大軍的馬前卒。
人群中獨自喝茶的藍可嘉望著方桐輝瘦高的背影,又喝下一口。然後起身離開。
縱然曾經是什麼皇子,這場戰爭的輸贏和他都已經沒有關係。得知允之已在城外,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出城去。
阻礙去尋允之的。哪怕是千軍萬馬,也不可原諒。
或許是方大人的說服見了效,也或許是藏匿在朝堂上與京城內的千百個方大人的說服起了作用。
當天晚上,不知是誰偷偷開啟了城門放下了吊橋。寧遠侯不費一兵一卒,輕易踏過護城河。
等守城將士發現之時,一切晚矣。
戰火在燒。本該在城外進行的決鬥搬到了城內。老百姓縮著脖子躲進地道,偷聽窗外鬼哭神嚎。滿城硝煙,京城變成了阿鼻地獄。
如此時刻居然還有人彈冠相慶。
白天慷慨陳詞過後的方桐輝褪去官府,坐於浴池之內。鶴嘴噴泉流出水,藥香飄蕩,熱氣氤氳。統統昭示這是個舒服的泡澡。
震天的殺聲傳不到方家大宅。但紅透了的半邊天映得屋內燭光都失卻顏色。
這時有小廝屈膝稟報:”大人,謝家軍破城了。“
”破成城?!“方桐輝回首,語氣裡帶著驚喜還帶著確認。
對方明白他的疑慮,補充道:”李劍將軍是急先鋒。“
嘩啦啦──
水聲響動,方桐輝已經站起身,跨出浴池。伸直了手臂等待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