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張口說了一半,上方卻陡然傳來了一聲格檔聲,不大,卻極其清冽,想必是什麼武器相交擊的聲響。
他們一瞬間都靜默下來,仰望蒼穹,上方祥雲纏繞,卻寧靜祥和的很,除了剛才那聲,便再無聲音了。
臨夜望了半晌,才慌忙道:“他們架了結界,打起來了。”
“大公子和臨水?”
臨夜臉色奇怪,吞吞吐吐的:“父皇和三哥。”
十三陡然變色,他細長的手指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圈,裡面卻沒有出現任何東西,只是空氣陡然稀薄了起來,沈悶的讓人窒息。
“他說了什麼?”臨夜搓著手問,迷惑不解,“他怎麼進去的,那階梯可是王階啊,會認主的,血統越好,爬的越高,按他的血統,他上一半就該被摔下來了。”
十三卻不管他的嘀嘀咕咕,臉色凝重,細長的眉毛向上翹著,像是蝴蝶的翅膀,輕輕淺淺的。
隨著臨夜的話語,之前那個綿長無垠的天階陡然塌了,包括那些玉柱,碎成了粉末子,連半空的祥雲都不見了,只餘下了一塊空曠的大地,血紅廣大,似乎吸了綿綿的血。
“走吧。”十三拉過鳳行,衝臨夜點點頭,眼神複雜,不知道是喜是憂,“他把天階打了。”
臨夜也後退,雲霧散去,前方便陡然開闊了起來,雖瞧得不大清楚,卻能看到臨水了,他正拿著他那杆槍,舞的密不透風,紅色穗子像一朵血花一樣飄揚在半空裡。
“三千世界,眾生黷武。”臨水站在大地中間,停止了舞槍,他似乎在唱歌,又似乎不是,聲音低啞而昂揚,像是能撕破長空,聲調繁複而古老,鳳行只能聽得清這麼一句。
“走吧。”臨夜再不敢停留,拉著鳳行匆匆後退,“快點,十三,拉結界,用血。”
他大喝一聲:“一木浮生,一砂極樂,一方淨土,一笑塵緣,一念清靜。”
“臨水、臨水在在叫。”鳳行被臨夜拉著,死活不肯走,他聽得到上面的聲音,似乎是臨水的,又似乎不是,因為臨水是聲音總是很輕很輕,這個聲音卻有股剛烈到妖嬈的味道。
臨夜拉著他,兀自冷笑:“他在叫又如何?你是能幫忙還是會心疼?”
臨夜的眼睛黑的像墨,深處卻有一股暗紅,紅絲隱隱,顯得他的眼睛極其可怖,被他盯著的時候,簡直就像是被一條隨時會咬人的蛇看準了,鳳行忍不住抖了一下,卻還是不肯動。
“臨水。”鳳行固執地道,“臨水沒走,我們不能丟下他。”
漫天都是血紅,連旋轉的風都是淺紅的,好似這個世界又回到了最原始的餛飩時代,矇昧而又渾濁。
他掙扎的時候,總算想起來了臨水平時指點他的一切東西,手忙腳亂地用起來,卻是用來反抗臨夜的,把臨夜氣的不行。
“要不是三哥關照。”臨夜冷冷地道,“我非把你千刀萬剁了。”
他並不是在開玩笑,鳳行看到他的右手上已經有了隱隱的風刃,漆黑熱烈,隨時都會蓋在他身上。
“你打好了。”鳳行雖然畏懼,卻也不肯走,強自鎮定,“他為你出生入死,你卻丟下他跑了。”
臨夜大怒,十三擠過來,把鳳行提到一邊,壓低聲音,也是大怒:“什麼時候了,你們倆還鬧。”
他拽著鳳行,往半空看了一眼:“鳳行君,你留下也是給他添亂,跟我們走吧。”
鳳行還是不肯,十三卻不耐煩了。
“裝什麼呢。”十三性子不好,對他的態度也不算好,卻極少這樣刻薄,“你真這麼關心他,會那麼說他?”
他看著鳳行,眼睛裡的鄙夷遮掩不住:“他確實不及二殿下千尊玉貴,卻也是有我們喜歡的,你既那麼說了,何必那麼惺惺作態。”
臨水……鳳行心裡一動,他之前因為二公子跟臨水大怒的話,原來他們都聽到了,也是,他自嘲地想,這斑斕山裡的人都擅長不動聲色,只有他一個傻子,還以為他們都不知道。
確實如此,他那麼跟臨水說了,連臨水那樣的好性子都道跟他再無關係,像十三這樣的可不是要鄙夷他致死?
可是……可是他還是關心臨水的啊。
“你除了會煩他,你還會什麼?”臨夜卻比十三還要不耐煩,“一天到晚唧唧歪歪的像個娘們。”
半空之上雷聲招招,鳳行又恨又怒:“你們怕你們自己走就是了,不必顧忌,說來,你們不也就是為了他那句話嗎?”
要不是臨水要臨夜照顧他,這兩個沒心沒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