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3 / 4)

小說:折柳記 作者:白寒

人,卻又防他甚嚴,住在這裡的人,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呢。

他這般胡思亂想,廳後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不待他反應過來,一個修長身形的青年已經走了進來,身穿青色文士服,頭上戴著一頂玉冠,臉上蒼白,瘦得顴骨都突出來,下巴尖得可怕,襯得眼角一道傷痕更是淒厲刻薄。

言默嚇了一跳。春天見他時還要豐腴些,整個人如珠似玉,好一個翩翩佳公子,卻不想半年一過人卻彷彿大傷元氣一般,成了這副模樣。他再仔細打量,見長樂侯面容雖然憔悴,雙眼卻精光內斂,奕奕有神,有著說不出的神韻,和第一次見面之時清和寡淡的眼神判若兩人。

這便是沾染了權勢的人的眼神吧。

言默略為失望,心中暗道。

裴青自御劍山莊一戰之後傷了根本,侯府裡雖有天下第一的神醫阮洵住著,也恁是折騰了許多時日才能下床。他知病容難看,惹人厭惡,也不願多話,見禮之後便問言默何事。

言默道:“今日披香殿召對,聽說是侯爺向皇上推薦了我。”他本是試探,不料裴青一口答道:“不錯,是本侯。”

言默無語,哭喪臉道:“侯爺要害死小人了。”

裴青見他如此作色心中好笑,道:“國用不足,皇上問我知道誰能理財,我又不通朝事,只記得你在戶部賬算得最好,隨口說了而已。”

言默苦笑道:“侯爺是要把小人往火坑裡推,小人雖有小智,跑跑腿打打雜之類的倒是可以,卻是難堪大用。”

裴青瞥他一眼,淡然道:“哦,這與你當日在酒樓上與我說過的話不太一樣。”

言默默然,我是謀富貴,可不值得拼上身家性命。朝中激流湍湧,擇主猶如擇木。皇帝一時心血來潮,熱衷新法,但聖心難測,這東西沒有十年二十年不易見效,一旦中途有變故,自己可不就是過河卒子了嗎?他正待要辯解,忽聽裴青慢悠悠問道:“你可知張煙張大人往哪裡去了?”

言默心裡咯噔一下。傳言張煙是因為君前失儀被貶到了幽州,不過也有人說是因為之前得罪過長樂侯被報復。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言默一直定性為是官場沉浮,倒是沒有往別的地方想過。

裴青冷冷道:“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你每天都在戶部算的什麼帳?”

言默聞言靈光一現,脫口道:“和親。”

裴青哼了一聲,算作答應。

言默一言既出,臉上微微變色。去年昭仁帝許下北燕小皇帝的和親要求,明年開春正好是婚期,這些日子戶部已經開始核算經費。此事由禮部和戶部經手,和刑部倒沒有什麼太大關係。張煙身為刑部尚書,算是皇帝的心腹,此去幽州,顯然不會是為了兩國間的婚事,那麼邊事上出了什麼問題?

裴青見他臉上緊張,開口道:“那北燕太阿倒持,上權下奪,政出蕭氏。蕭殊兵精糧足,欲飲馬於滄海,觀兵於吳會,安肯坐守北地而老王師乎?國亂不能匡,君危不能濟,要諸君何用?社稷動盪,生民倒懸,大人往哪裡去尋自個的富貴安康?”

他知道言默雖然有些商人脾性,愛算計,精於鑽營,擅長趨吉避凶,卻並不是為了小利而捨棄大義的人。這時忍不住洩露了這個驚天秘密,見言默巨震,方收聲不語。

言默聽裴青冷言冷語,聲聲清冽無情,只覺耳邊轟隆隆,一時間山崩水瀉,雷霆戰鼓,馬嘶劍鳴,兩股站站,幾欲昏倒。那北燕鐵騎百萬,旌旗百里,戈矛成林,固然可怕,西川卻也不是什麼善地。想當年皇室衰微,七國稱王,孟宇稱帝,依仗絕壁天險易守難攻,三百年積澱。雖然後代不肖,成了亡國之奴,蜀人卻頗多衛護之心。這當口派他去,說是變法,想必內中還有隱情。他抬頭望了裴青一眼,大嘆當初實在是看走了眼。這個人看上去脈脈有情,溫柔無害,柔軟得好像一張羽毛床,躺上去卻發現床底下其實塞滿了石頭。

裴青見他滿肚腹誹不甘不願地走了,一時疲累無比,攤靠在椅背上,聽見腳步聲從廳外而來,有人屏住呼吸躡手躡腳走了進來,一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便忍不住脫口而出:“你看是他嗎?”

來人腳步微頓。

裴青猛覺失態,輕笑道:“我忘了你未曾見過他。”

沉香走到裴青身前,奇道:“侯爺說的是誰?”

裴青搖搖頭,又看了看她,道:“有事?”

沉香面露不安之色,猶豫道:“剛才清商館有訊息傳來。”裴青早知她身份職責特殊,揣測十有八九是出自紫宸殿那邊,因此尋常的訊息從不瞞她,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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