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時面上卻是一片月明風清,心中也必是一片豁達。
孟晚樓柔聲道:“裴青以為我是那樣的俗人嗎?”以手拂弦道:“裴青人品貴重,世間少有,見裴青樣子就知令堂必是不凡。清角琴是當年師傅贈我,如今就用此琴為令堂演奏一曲《高山流水》,不知可否?”
裴青點點頭。
孟晚樓奏曲,手法不如韓清商精準,卻勝在飽含感情,變化多端,幽情遠興,意韻蕭然,得於聲外,此韓清商所不及也。
一曲終了,孟晚樓見裴青微怔,笑道:“裴青愛聽,我日日都奏與你聽。”這話裡卻有些別的意思在裡面了。
裴青只當不知,問:“你何時知道我中毒?”
孟晚樓道:“三四年前在許州江上一面,聽你彈奏《聶政》一曲。是否每到‘沉思’、‘峻跡’幾段,便節奏支離,不能一氣呵成,混而為一?”
裴青心中已有幾分明瞭,點頭道:“我原以為是自己功力未到之故。”
孟晚樓執起他的手,見他手指纖細,骨節圓潤,細細摩挲他的手指,柔聲道:“你於音律上天賦極高,當世已無人能及。想來你自己也明白,彈琴要調氣煉骨。不僅於指上求之,更要有周身之全力,才能觸指皆成金石聲。琴律所謂清、和二字,講求句調分明,氣脈相連,清而不枯,和而有節。”
見裴青眼中失望之色漸濃,仍是狠心說道:“你幼時中毒,經脈已毀,氣脈不通,由心至指,在琴技上已再難精進。如今不僅難入高手之流,日後為了活命,更是不可再援琴奏曲,以防感懷入耳,得手應心,鬱結於內,以至毒入心脈。”
裴青垂下眼睫,心中悽惶。他幼時因著他孃親的關係,頗愛音律,欲在琴道上有所成就。只是他母親早逝,不過教了他些皮毛,後來所幸遇著趙琰,傳了他不少技法。他常覺聲音之道,感人至微,以性情會之,自得奇趣,便在此上耗費了不少心血。如今卻有人對他說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