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3 / 4)

小說:折柳記 作者:白寒

言默正端茶在喝,聞言噴了一地茶水劇咳起來。抹乾了腮幫,支吾道:“這‘宋元’嘛,咳咳……”

裴青不欲使他為難,轉言道:“言公子亦是進京赴試,不知成績如何?”

言默苦笑道:“名落孫山。”說著便從袖中取出一沓手稿遞與裴青。裴青接過,粗粗翻看,心驚不已,抬頭看了言默幾眼,見他面上坦然,心裡愈奇,細細將那些奇談怪論從頭至尾看了一遍。

頓飯功夫裴青已將那手稿看完,握在手裡摩挲,眼神古怪,垂頭不語。

言默似是見怪不怪,只默默地喝著茶,嘴角邊卻含著一絲苦笑。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裴青將手稿遞到他手中,表情已與方才大大不同,春風一笑,道:“你榜上無名倒也不委屈,若是能中,才是考官瞎了眼。我看你這輩子都別想金榜題名了。”

那言默聽了這般惡毒之語,不但不惱,居然兩眼放光,好似蒼蠅飛進了茅坑,臭味相投一樣,不住點頭道:“是是,七公子說得對,科考之路自是走不通。”

裴青忍笑半天,問道:“我見你是個明白人,為何要來淌淦京這趟渾水?若是留在中州,憑你的本事,也不失為一個富家翁。”

言默便道:“自古治時少而亂時多,我言默最愛看的就是那金玉滿堂,盛世繁華。方今天下匍定,今上又有革故鼎新之意,說得體面些,那便是好男兒當效聖人之三不朽,立此不世之功。說得難聽些,將相神仙,也要凡人做。”

裴青細細思量他這番話,半響道:“既如此,我便給你指條明路。你看窗外東街上來的那頂轎子,裡面坐的是當朝刑部尚書張煙。你明日將手稿遞到他府上,他府邸在西祠衚衕。他若對你這番論調感興趣,願意為你引薦,那便是成功一大半。他若不感興趣,我勸你也不必在淦京乾耗時日,趁早打鋪蓋回家吧。”

言默點頭如搗蒜,正要開口說話,裴青接著說道:“我知道你要問我為何不為你引薦,那是因為我身份尷尬,為了避嫌,也為你仕途順暢著想。張大人乃是上面那人的心腹之人,若能得到他的信任,倒不啻為一條終南捷徑,只是莫要提我的名字。”

言默自是無有不應,連聲稱謝。

轉眼便到了五月,入了黃梅天,日日陰雨。這日天方大晴,卻是端午節,家家衫裁艾虎,角黍包金,草蒲泛玉,一派過節的喜氣。

裴青受不了那毒日頭,便不再出門,只是臥在廊下榻上看書。午後正昏昏欲睡,忽聽沉香稟報太常寺少卿王敞求見。

裴青打起精神,往前廳走去。但見王敞一身素衣坐在廳中,身上不見了那些個金魚袋,玉拂塵,香囊玉佩,乾乾淨淨,好似一朵蓮花開在清水裡,不似俗世中人。

裴青一時晃眼,心裡卻生出了些不詳之感。趕緊走過去與他道好,剛剛坐定,便聽王敞道:“與侯爺相識一場,又做了幾日同僚,今日有一事告知侯爺。我已辭了廷職,又與王家斷了關係,現下只是白丁一個。”

裴青見他說得雲淡風輕,心中大震,腦中電光火石閃了幾下,愕然道:“你是為了崔緹?”

王敞一臉輕鬆地點點頭,低笑道:“果然瞞不過侯爺。小九的案子,前幾日刑部部議定了絞刑,摺子已經遞上去了。”

裴青見他身形清減,雙頰消瘦,唯獨一雙眼睛如水洗過一樣,倒映著青天白雲,眉心處好似盛開著一朵蓮花,脫盡世家子弟的浮華綺麗之味,倒顯出幾分看透世事的輕鬆純真。

裴青忙道:“部議準不準還要看官家的意思,我瞧皇上不會不顧世家的體面,你且放寬心。”

王敞眉眼一彎,含笑道:“天子風霆之斷,令人莫測。不管準不準,我已打定了主意,小九去哪我必然也跟著去,斷不會讓他孤單一人。”

裴青見他笑容說不出的酸楚詭異,肋下疼痛又發作起來,眼中漸漸水霧瀰漫。他拿不出什麼言辭去安慰王敞,只是陪他坐了一會,見他寬衣大袍仙風道骨地絕塵而去。

裴青嘆了一口氣,終於整衣往張煙府上去了。

張煙住在西祠衚衕,高門大院,門口排著好幾輛奢華的馬車。裴青到的時候,刑部尚書的大門正好開啟,管家點頭哈腰送著幾位穿著華麗的人走出來,人人臉上俱是春風滿面。裴青心道世人所罵張煙美色媚上,巧術籠人倒是不虛。

裴青在前廳等了許久,久到桌上的熱茶變得冰涼,張煙才從屏風之後施施然走了出來,與他作揖行禮道歉。

裴青道:“張大人府上好生熱鬧,真是客似雲來,難怪要等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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