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如心中暗罵這個有勇無謀的傢伙,抑制自己不發火,沉吟道:“你說要不要把軍師給敵方?”
葉蔚威把方天戟扛在肩上,鼻孔朝天不屑道:“你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趙君如走到後面囚車中,看了一眼雖然雙頰蒼白幾無血色,十分憔悴,卻依舊不減風采的李卿琦,低聲道:“敵方讓我們交出你,軍師這事該如何辦?”
李卿琦舉了舉手上的鐵索,平靜道:“以一個換五萬,這筆買賣你還不會算嗎?”
開鎖後,李卿琦站在原地整了整衣冠,很快他邁著再平靜不過的步伐,從大軍後面走到前面,而後繼續往前走著,就要走到兩軍中間時。
趙君如突然策馬追了上來,在後面大喊道:“李軍師。”
李卿琦停下腳,很快他腳上的布履就被血染透,大風吹著他雪白的袍角,他轉過頭,溫和對趙君如笑道:“君如你們若想盡忠保國,現在還不到時候。而我跟你們不一樣~~”
趙君如急得臉色慘白,氣息不穩道:“軍師你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李卿琦回首望著大漠孤日,蒼茫天地間,他這一去就沒想過再回來,他只是望著遙遠的國都方向淡淡笑了笑。隨即轉身,穩穩的邁了出去,每一步抬起時,都在黃土地面上,留下一個血紅色骯髒的腳印,一步一步,如影隨形的跟著他,一直蜿蜒著,到了任何人都看不見的遠方……
趙君如騎著馬在後面跟了幾步,他看著李卿琦一襲單薄的白衣,頭也不回地漸漸消失在蒼茫的西北大漠……
作者有話要說:李卿琦去議合了,待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析……
☆、第62章 歲雲暮矣多北風
天涯明月夜;秋意涼薄;米黃色的金桂星星似的綴於綠葉之間,繽紛落英,把整個東宮籠罩在淡淡縷縷的清香中,偶爾有風吹過,濃香襲人。
燈火通明的書桌上;隆兒從《帝範》上抬起頭;他眼眸一轉,勾勾嘴角,隨即拿著毛筆捅了捅在一旁認真讀書的寧止,悄聲道:“你看,少傅又走神了。”
寧止放下手中書卷;他輕輕推了推坐在一邊發呆的衛博遠;道:“少傅,您不舒服嗎?”
衛博遠從沉思中猛地回過神,目光微微閃爍,低聲道:“太子,是為師的失責。”
隆兒杵著下巴,嘟嘴道:“少傅,你在想什麼呢?”
衛博遠素白的臉上閃過一抹虛紅,他低聲道:“在想前方戰亂。”
隆兒扭頭看寧止,只見後者俊逸的臉上閃了一縷笑意,隨即沉穩道:“今夜外面桂花飄香,我們每人一句桂花詩吧?”
隆兒坐直身子,咬牙思索了片刻,脫口而出道:“世人種桃李,皆在金張門。攀折爭捷徑,及此春風暄。一朝天霜下,榮耀難久存。安知南山桂,綠葉垂芳根。
清陰亦可託,何惜樹君園。”
丁寧止眼眸一轉,沉聲道:“月缺霜濃細蕊幹,此花元屬玉堂仙。鷲峰子落驚前夜,蟾窟枝空記昔年。破衣山僧憐耿介,練裙溪女鬥清妍。願公採擷紉幽佩,莫遣孤芳老澗邊。”
衛博遠靜靜地看著窗外,輕聲道:“桂花留晚色,簾影淡秋光。靡/靡風還落,菲菲夜未央。玉繩低缺月,金鴨罷焚香。忽起故園想,冷然歸夢長。”話音剛落,只見兩個孩子都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不由得老臉一紅。隆兒背的是李白的《詠桂》,山河之愛不言於表;寧止背的是蘇軾《八月十七日天竺山送桂花》,憂國憂民之情深感於懷,而他……卻不知不覺中背了一首情詩。
隆兒扭頭盯著寧止,後者也一樣盯著他,兩人面面相覷地看著少傅滿臉通紅,皆是摸不到頭腦。
衛博遠也很納悶,自己今日是怎麼了?腦子裡不停地想著一個人,還一態反常,居然背了一首倪瓚的詩。看著兩個孩子空白的表情,當下咳嗽了一聲,略略嚴肅道:“看什麼?沒背過倪瓚的《桂花》嗎?你倆都去好好看下。”
丁寧止眼眉一挑,認真道:“我背過,不過少傅,你背詩為何臉紅啊?”
衛博遠輕輕一咳,心虛道:“沒有啊!”
隆兒閃著大眼睛,也極其認真道:“少傅,你是不是生病了啊?臉色那麼紅,快叫御醫瞧瞧吧!”
衛博遠趕緊道:“隆兒不必了,為師想回去休息。”
隆兒點點頭,寧止也點點頭,兩個孩子目送少傅出了門,才眉頭不展地看著對方。隆兒趴在桌上,小聲道:“寧止你說少傅沒事吧?”
丁寧止皺著秀氣的眉頭,輕聲道:“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