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此時只穿了一件寢衣,半裸著肩膀,他那如雪般蒼白的美肌,修長的大腿,如水芙蓉一般,他傾世的臉上浮起一縷微笑,柔若無骨地嬌媚道:“那是因為墨雨最愛皇上。”
又是一夜一刻值千金,燭光搖曳,泰和殿中濃情萬分。
太過放縱的結果就是墨雨又起不來了,他躺在龍榻上,思緒紛紛,不知該如何解開玄熠的心結,他也很難心,五年的時光匆匆而逝,改變了最初的初衷,讓玄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許江山天下,真的不是他所想要,什麼時候,自己可以陪著他站在簷下,共話巴山夜雨呢?
念及於此,墨雨搖搖頭輕輕笑了出來,那是不可能的,這一世,他要陪著皇上,在這寂寥的深宮中,打理家事,管理國事,教導隆兒,那宮外的一山一水,自己也曾眷戀過,斷鴻孤雁,古寺梵音,碧水無涯,巫山無期,靜靜的沉浸在那美景裡,就無端的覺得美好,而那些都如飄渺輕煙一樣不可追溯,今生,得到了一個人執子之手的承諾,相約到老的誓言,那怕粉身碎骨,也都值得。
玄熠以“不敬之罪”扣下李卿琦,因其身上有傷,關入私府禁足,嚴加看管,卻封賞了靖康王治水有功,賞賜了一堆名人字畫,花瓶飲食,沒什麼實用的東西,又著衛博遠派人在民間宣傳,說如今天災嚴重,皇宮都縮衣減食為百姓籌錢過冬,而靖康王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皇上加封,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原本靖康王就十分奢侈,如此宣傳的效果,讓一時間百姓都覺得親王儀仗架子,唉聲載道。
幾日後,衛博遠帶著裝書童的李卿琦入宮時,玄熠正在霽影軒與墨雨對弈。
玄熠拈起一黑子,入禁點提氣,勾勾嘴角地等待墨雨反應,棋盤之上,形式對墨雨有些不利,黑子剛把白子提成無氣之子。
墨雨神情如常,他著一身銀白色裡衣,水藍色婀娜聘婷的水袖,上面繡著一朵朵描邊的祥雲紋,繫著銀邊白色束腰帶,襯得他天然去雕飾,十分清秀麗人,他只淺淺一笑,修長指尖拈起白子,輕輕落在點掛上,一時間,黑白棋子分明。
玄熠重重嘆了一口氣,爽朗的笑道:“讓你們見笑了,朕今日又輸五目棋。”
衛博遠淡然一笑,道:“微臣對弈還不曾贏過墨雨。”
墨雨抬起水袖,動作行雲流水般的給他們倒了一杯茶,抿嘴對皇上道:“陛下不知道,幼年時,博遠一輸棋就怒氣衝衝的跑到我院子裡,拿我種的幾朵蘭花撒氣。”
玄熠正在喝茶,一個沒忍住,一口茶噴了出去,大笑道:“博遠啊,你幹過這等趣事?”
衛博遠一時間羞得面色緋紅,低低道:“那都是微臣陳年舊事了,臣年幼時,天天被爹拿去跟墨雨比,自然氣不過。”
玄熠伏案笑道:“那時候別說是你,朕也天天被拿去跟墨雨比,朕可沒跑到他院子裡拿蘭花撒氣。”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很是熱鬧,彷彿回到了他們還是年少之時,毫無芥蒂,可開懷大笑,互相取樂。
站在一邊的李卿琦聽到這裡,緊緊盯著墨雨片刻,突然問道:“你該不會是沈巍吧?”
此言一出,片刻,四周靜了下來。
墨雨輕輕回首,丹鳳水眸裡漾著如微波的清澈湖水,他話語裡帶著一絲難言的歉意道:“卿琦,抱歉,那年的賭約不算。”
玄熠把玩著白釉瓷茶杯,杯中的普洱茶嫋嫋泛著一縷薄煙,他有些玩味的打量了一下卿琦和墨雨,隨即一杯飲盡。
李卿琦常年做細作,城府何其之深,他很快恢復面色,溫潤地笑道:“只是確認一下舊年之友,那一年,我們皆年幼,賭約自然不作數。”
一席話,聽得玄熠和衛博遠雲裡霧裡,卻誰也沒發問,聊了幾句政事,玄熠留他倆吃飯,飯後,李卿琦拉著衛博遠要去買筆墨,玄熠與他倆說說笑笑一會便散了,等再回泰和殿時,發現墨雨並不在殿內。
墨雨隻身來到龍首渠邊,只見空中飛雪如流霜般,鉛色的雲將水面映成入水淡墨色,渠邊還殘留著一片枯荷,頗有些李義山那句:“留得枯荷聽雨聲”之意境。寒風吹散他的髮絲,剛剛他在卿琦眼裡看到了失望與嘲諷,還有自己執迷不悟的選擇,本以為毫不在意的自尊心,在哪一瞬間被擊得粉碎,曾經,他與李卿琦和衛博遠都是好友,四年前,李卿琦炸死,他還偷偷祭拜過,原來卿琦去做了細作,如今,恐怕是不能接受他的身份吧?!
此時,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揹負萬丈塵寰,卻執意不肯回頭,緣聚緣散緣如水,此生無論誰會怎麼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