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哭泣。
他只想牢牢的抱緊,永遠都不再放開,他的身體滾燙,意識飄悠在身體之外,胸口貼合在一起,將心跳合為一拍,從那裡傳來的脈動似乎正改寫著他生命的頻率。
這是最美好的時刻,他聽到熟悉的呼喚,聞到的全是他喜歡的氣息,他的生命中無數的細小的美麗在顫抖,然而轉瞬即逝。
陶濤忽然想起蘇怡楠咬牙切齒的對他吼出的那句話:“我愛嚴拓,所以我不要他有機會嫌棄我,誰都行,只有他不行,我不能看到那一天,我受不了。”
怎麼可以這樣?
陶濤傷心的想,他一邊和袁朗糾纏不清,一邊卻誘惑著段亦宏上床,這太過份了,他怎麼可以這樣?
月亮的光斑爬行到陶濤的臉上,月光下幽亮的雙瞳中閃出異色的光,一些像流星一樣的東西閃過,他慢慢的眨著眼,最後終於閉牢。
陽光落到段亦宏的眼簾上壓出輕柔的力度,讓他忽然驚醒,一下子就坐了起來,身邊空空的,空無一人。
段亦宏困頓的轉了轉眼珠,猛然從床上跳了起來。
“唔,早!”陶濤嘴裡塞滿了餅乾坐在小餐桌上喝牛奶,身上穿著大一碼的白襯衫,最上面的一顆釦子沒有扣牢,微微露出鎖骨。
“早。”段亦宏愣愣的應了一聲,才發現自己半身赤裸,馬上又兜回去給自己找衣服穿。
“唔……”陶濤用力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握著杯子走到內間去看段亦宏穿衣服,拎著自己身上的襯衫道:“那個,我的衣服都不幹,我穿了你的。”
段亦宏的臉上又紅了一層,無聲點頭。
“那個。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喝得特醉?”陶濤扶著頭,宿醉未醒,太陽穴裡仍然在抽痛。
段亦宏頓時愣住,慢慢轉過頭。
“我剛看到我的衣服都在浴室裡,是不是你幫我洗的澡?”
段亦宏僵硬的點點頭。
“麻煩你了。”陶濤異常誠懇,眼巴巴的看著他。
段亦宏喉頭滾了滾,乾巴巴的說道:“沒什麼。”
“我有沒有吐在你身上?”
段亦宏終於恢復了常態,溫和的笑了笑:“沒有。”
“那就好。”陶濤撥出一口氣,敲敲手錶:“12小時快到了,我趕著回去交班,先走了哦。”正說著,像一陣風似的捲了出去,段亦宏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出聲挽留。
這到底怎麼回事?
段亦宏慢慢把自己袖口的扣子扣牢,視線轉到半邊床上揉皺的痕跡,如果不是這樣掩飾不去的證據鮮明的提醒著他,他幾乎也都要相信那一切,曾經讓他血脈迸張的悸動,也不過是春夢一場。
段亦宏慢慢把床單拉下來,捲成一團拿進浴室裡去,抖落進洗衣機入口的時候,散開的布料揚出微妙的氣息,段亦宏把頭埋進柔軟的綿布中,熟悉的汗味,生澀的青蔥的像竹子一樣的清淡體味,縈繞著淡淡的香,好像水生植物那樣悠遠的氣息。
他感覺到自己眼睛裡的疼痛,硬硬的好像硌了細砂石。
小傢伙,你真的忘了嗎?
是真的都忘記了嗎?
陶濤在西門町的鬧市裡遊蕩了一整天,手機關機,切斷一切的聯絡工具,他有想過袁朗可能會找他,但是顧不得了。
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過原來他的演技會這麼好,完完全全的貼合身份沒有一點破綻,如果不是段亦宏僵硬的表情清晰明白的寫出了他的驚駭,連他自己都要相信昨天晚上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沒有那種攪亂腦漿似的疼痛,沒有發瘋,沒有不可平熄的慾望也沒有讓他想要流淚的快樂,什麼都沒有,沒有發生過。
陶濤坐在公園鐵坐椅上看著來來去去的行人,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掉下來,他卻渾然不覺。
他的愛情,埋了千年的種子忽然萌出了芽,還不及張開子葉就要被掐斷。
或者真的只有如此,能夠記住他的方式是將他裝進心裡,雖然那裡已經漆黑一片。
從日坐到黑,臺北的霓虹在暗夜裡閃著光,陶濤抱緊了被夜風吹到冰冷的身體,終於開始往回走,人總要活下去,不能後退,於是只有前進。人生是沒有太多選擇的,悲傷時獨坐一天,已經是很奢侈的享受。
陶濤慢慢踱回到袁朗在郊外的別墅,花園裡靜悄悄的,主樓裡一片漆黑,袁大公子顯然還在某間狂歡未歸。
這世界真他媽的荒謬,有人痛徹心痱,有人作樂尋歡,陶銳洩憤似的一拳一拳的打在別墅主樓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