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這張臉慢慢的,和心裡那張臉重合,天衣無縫。他輕輕甩甩頭,但是發現自己還是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心裡有一個十分確鑿的聲音傳來,阿傲,阿傲,你要一輩子對他好,他要什麼就給他什麼。
他忍著頭痛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唐寧,具體簡歷紙袋裡都有,李先生需要我再重複一遍麼?”
他擺擺手,道:“明天來上班吧。不過,你的職位是董事特助,這樣的安排,可以麼?”
唐寧毫不意外的笑笑,眉眼深處蔓延著一絲沒人看得到的輕蔑,“當然可以。”
李傲然從抽屜裡拿出一罐西藥,合著水嚥了兩片,頭痛稍稍緩解,低聲道:“你先去人事部報道罷,下午來找我。“
怎麼會那麼像,一直以來,和腦子裡那個身穿白衣,墨髮鳳眼的少年怎麼會那麼像……
牢籠三號帶著小長逃了很久,最後終於混在一個漁船的小格子裡重新回了上島市。
廢墟文化並不是很被習慣了紙醉金迷的上島人承認,所以廢墟遊樂城開了不久就倒閉了,三號帶著小長暫住在那裡,大麻錢包裡的錢還夠他把一身傷養好,然後再作打算。不管是找個工作,還是……
一念及此,三號勾起唇角一陣冷笑,蘇秋月,你還記得你有一個在地獄裡活了七年的親弟弟麼?
這天黃昏,三號懷裡揣了幾個饅頭回來,卻遍尋不見小長的蹤影,他找遍了整個廢墟方才在一個角落裡聽到他的呻吟聲。
小長單薄的身軀躲在牆頭,渾身顫抖,手指一直使勁的抓撓地面,冷汗涔涔。面色越來越白,白的恍若透明。
牢籠三號剎那間如同雷擊,定在原地,不能動作。然後他猛地跑過去抽了小長一個耳光,怒道:“怎麼會這樣!你……你……什麼時候吸過毒品,啊?!”
“三三……三三……”小長涕泗橫流的抓住他的衣角,斷斷續續道:“好痛苦……好痛苦啊……之前……大麻讓我……試那批新藥的純度……我不試……他就要砍斷我的手筋腳筋……”
三號揚起頭閉上了眼睛,就像吹過來一陣風,他就能被吹倒一樣。他慢慢蹲下身體,緊緊的抱住小長,低聲道:“你傻……我告訴過你,就算死也不能沾毒品……你都忘了麼?”
“三三……對不起,三三,我對不起你……我也不想這麼做……”
聞言,牢籠三號突然震驚的看著他,然後慢慢鬆開了手,轉過身,發現自己身後站著黑壓壓一群人,為首的那個正是大刀,他鄙夷的扔給小長一個紙包,小長立刻眼睛冒光的爬過去拆開紙包往嘴裡倒。
那一刻,即便是三號那樣永遠無悲無喜的眸子裡也慢慢的滲出了一種令人膽寒的絕望和哀婉。
大刀懶得廢話,淡道:“把他帶回組織。”
“等等。”
大刀身後一群黑衣人慢慢散開,然後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一身雪白儒衫,手腕上掛著一串佛珠,長相儒雅靡豔,不驚輕塵。
“我叫顧紹離,你叫什麼?”
他沒有說話,只目光灼灼的盯著小長,手裡一把匕首驀然揚起,刀尖卻是衝著自己胸口落下。
顧紹離眉目輕蹙,衣袖裡劃出一柄槍,無聲無息的打歪了那把刀,然後手指一勾一扯,匕首脫手,他求死也不能。
顧紹離又問大刀,“那個孩子叫什麼?”
大刀恭恭敬敬得道:“牢籠三號。”
“這個名字不好聽。”顧紹離搖搖頭,蹲下身子,伸出修長冰涼的手握住他的,道:“我給你新起一個,叫顧純,來當我的大管家,好不好?”
三號竟沒有絲毫抵抗和厭惡,他方才的恨意彷彿頃刻間就消失了,只看著他手上的佛珠咧嘴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小長,淡道:“殺了他,我當你的大管家。”
顧紹離也笑了,柔聲道:“我努力做到慈悲。所以我不殺人。”
顧純淡道:“世上本沒有貧窮,是菩薩為了示現貧窮相,所以有了貧窮。世上也沒有絕對的慈悲,是佛者不忍世人受苦,藉此為由。佛業雙身,你的佛要靠什麼來成全呢?”
顧紹離想了想,道:“其實你還是個很慈悲的人。”
顧純笑笑,只是沈默。
第六章 顧純
下午唐寧敲響李傲然辦公室房門的時候,他已經不再頭痛,那些深埋在記憶深處,翻湧不息的光或影也蕩然無存。
所謂蕩然無存,就是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唐寧一身西裝,臉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