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搖搖頭,再評:“就是地方小,擠死人。”
他跟著程洛前行,走過一塊又一塊的墳地,最後來到一排辦事處的平房區域。他疑疑惑惑的左右看,沒覺得這裡能葬人。
程洛則和一間小屋裡的管事說了幾句,管事便拎出一串鑰匙,前往某扇鐵門處,開啟後便遛煙回屋,留那兩人自行出入。程洛沒支聲,一個人踏進屋內,屋裡從上到下羅列著一格格的箱櫃,大小統一,顏色一致,他從兜裡掏出一把小鑰匙,開啟了其中一個櫃子的小門。
少眀在外不知他在搞什麼,躍躍欲試地探頭看,卻見櫃中顯而易見的放著一隻骨灰盒,盒上的照片正是他看慣的臉孔,於是他“啊——”出一長聲,愁容慘淡的問向身旁之人:“你怎麼不葬了你哥?入土才能為安!”
程洛拿眼瞟他,把頭扭去一邊,他則現出一副不可理喻的容顏,皺著眉頭來回看程洛與那隻盒式箱櫃。
程洛短暫站停後,便低頭催促:“不是有話要說嗎?”
少眀這才收斂心神,從隨身小包裡拿出一盒事先買好的香,抽出三根點燃後,便將程洛擠去一邊,自己鄭重其事的站立在屋中央。
程洛移去後方,開始冷眼旁觀他的作為。
“大,大哥……”邱少眀拿著香,態度誠懇的輕聲道:“算年齡我是你小弟,所以叫你一聲哥,你別嫌棄我……”他頓了頓,直言說:“我,我現在和你弟住在一起,可我沒幹壞事,不求財不求色。”他又頓了頓,憑心而論:“可能求一點……但那也是因為你弟對我挺好。雖然我知道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對我好——我要是長歪一點,不像你一點,他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所以你放心,他沒忘了你。”
程洛在後方,只聽他支支吾吾的甕聲呢喃,卻沒聽清一句整話,但見他絲毫沒有完事的趨勢,所以只得無奈地靠著旁處繼續等待。
少眀此時垂眼吸吸鼻子,嗯聲說:“那個,你要是在天有靈,應該知道我和你弟好上了……”他瞟一眼骨灰盒,坦言道:“那個……睡了……我沒別的意思啊——我少小離家也命苦,知道碰上個好的不容易,他能像對你那樣對我,我就知足常樂了,所以真的挺想和他在一起。就算替你陪陪他也好。”他嘆一聲,可憐道:“其實他挺可憐,老是不聲不響的,誰知道他心裡怎麼惦記你,所以您大人有大量,別計較我們了,也請保佑我們睡了之後平安無事,保佑我們身體健康,沒病沒災。”
他嘀嘀咕咕說完一通,舉起香拜三拜,令程洛以為是要完事了,便直身而立,卻不想他又繼續嘟囔開來……
“大哥,我再跟你說件事,你弟最近老做噩夢,睡不好是件鬧人的事,他要是惹上什麼小鬼了,你在暗地裡幫幫他,你放心,我一定讓他報答你,給你挑個好墳,讓你住的比誰都闊氣拉風。”說完他又拜三拜,然後依舊抬頭道:“過二不過三,小弟最後再求一件事。我知道你也拉小提琴,明白這道上的苦,我最近報了個比賽,入圍通知單一直沒下來,要是拿不到我就真的丟臉了……會被老師同學笑話的,你發揮一下餘熱,幫小弟一把吧,小弟一定多燒紙錢給您!”說完他虔誠的三鞠躬,口中念著“多謝多謝”,令走上前來的程洛無可奈何地看他,但他還沒完,從香盒裡再次抽出三根細條,點燃後遞給對方,催促說:“快拜拜,快拜拜。”
程洛不置可否地接過,當真沉思靜想了片刻,然後舉香敬拜。
兩個人在屋內找不到插香的地方,少眀便自行出屋,撿來兩塊磚片,放在地上夾住香,又去管事那裡借來小鐵桶,放在屋外,對著裡面說:“大哥,我先給你捎點,你拿好了,別讓小鬼搶了。”說著從小包裡掏出一盒摺好的錫箔,自己蹲那裡燒起來。
程洛也退出屋,過來幫他一起弄,沒兩分鐘的時間,手上的東西一盆煙的化成了灰。少眀像是如釋重負般,又對著前方拜拜,最後終於消停下來,站在旁邊等香燃盡。
程洛一直默聲無語地低著頭,似乎不太願意抬眼看前方,於是少眀挪到他跟前,好好說:“我們去給你哥挑個墳吧?我看骨灰盒上的忌日,他都死了快十年了……再不給他按個地,就太對不起他了——換做我,早恨你入骨了。”
“……”
少眀拉拉他,繼續勸:“下葬後你來看他也方便,和現在沒兩樣。”
“……”
“我跟你哥說過這事了,他沒拿雷劈我,沒下雨沒動靜,說明他也同意了,我們就給他好好辦,行不?”
程洛看看他,眼中莫名地帶著溼氣。少眀則對他抿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