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人也只是陪著藤兒說,她說,我們才接。因為我們說得,心都會痛。”
“在懷仙兒的時候,藤兒每天都對仙兒說很多話,就像是,想要把這輩子要跟仙兒說的話,全都說完一樣。後來,進產房的時候,她跟我們說,她和宛俊的寶貝,就交給我們了。當時,南姨只說,寶貝可以沒有爸媽,但不可以讓家裡少了一個家人,一個都不
行。”
“仙兒出生的時候,大雪的天,天大晴,太陽照在仙兒臉頰的時候,藤兒說,宛俊的女兒,宛仙,果然是超美的名字。然後就哭了,忍耐半年的眼淚,全部都湧出來了。哭了三天,昏迷了一個禮拜。昏迷的時候,南姨把藤兒轉到了非婦產科的單間。並且,燒掉了家裡有的藤兒大學以前所有的畫。藤兒醒來後,宛俊,宛仙,就都不記得了。說的第一句話是,啊啦,怎麼突然就睡到醫院裡來了呢,嗯,餓了,媽,好餓哦。語氣和南姨好像吧。”
“櫻。”裳櫻的眼淚已經掉下來了。“可那是她的女兒,仙兒。”文暄從床頭櫃上抽過一張紙巾,抹淨了裳櫻臉頰的淚水。
“藤兒從小就是個很怕承受的孩子,這一次,她已經做到很好了。”文暄側過身,完全把裳櫻裹在自己懷裡。“藤兒出院後就直接住到這裡來了。冰清玉潔是主動找到南姨,說要過來的。這裡也確實需要人照顧藤兒。藤兒也什麼都沒問,很自然地住到這裡。第一年,藤兒都沒下過樓,每天吃飯,畫畫,給家裡打一通電話,然後睡覺。南姨她們每個月都會來一次,帶著仙兒。”
“我偶爾也會跟著他們過來看藤兒,藤兒對待仙兒,就像對棫,尋,和我一樣,不是對待女兒的態度,家人,姐妹的那種感覺。仙兒是不能跟藤兒長時間相處的,藤兒會暈倒。”
“那今天是……”“可能是因為太想念仙兒了,然後和仙兒鬧得久了。”“那就是說……”“南姨,一直在想,藤兒也許不是忘了,而是,自己不願意記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是,是那個夢,暄的夢境,暄的記憶,應該也是這種感覺,被自己隱藏著的記憶……
“南姨一直都不希望自己的能力遺傳下去,結果藤兒跟她一樣,現在,仙兒也一樣。但比起藤兒,仙兒要更加堅強,更加,像南姨一樣吧。我們都很難想象,仙兒那麼小,她卻能感知到我們的內心。”
“仙兒學說話的時候,南姨是指著棫說爸爸,指著尋說媽媽,指著自己說小南,指著盧叔說鬆鬆。”
“難怪……”被南姨教出來的。“那,仙兒有上幼稚園吧,看見別人的爸媽……”
“仙兒從來沒有問過我們,為什麼自己的爸媽和別人的爸媽不一樣。南姨那時候就開始覺得仙兒遺傳了她的能力。南姨很婉轉地問仙兒,啊啦,咱們仙兒的爸爸媽媽好像和別人的不大一樣呢。然後仙兒摟著南姨的頸說,當然啦,他們的爸爸媽媽沒有仙兒的美嘛!然後尋說,仙兒,從明天開始,叫棫叫麻麻,叫我叫爸爸好不好。然後仙兒說,當然不好啦,因為爸爸就是爸爸,麻麻就是麻麻嘛。”
“仙兒她……”
“然後,仙兒會說話了以後,見到藤兒,喊的是,姐姐。”“仙兒,是不是覺得,我是說僅僅是感覺上,會不會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應該吧,那孩子的感覺敏銳得驚人。南姨說,說不定我們對她過好,她會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或者,不把她當家里人。”“所以,仙兒在感覺上,要把自己和家人隔離開來,是麼。就像,自己睡一個房間。這麼小的孩子,明明是最黏人的時候……”文暄安慰地揉揉裳櫻的頭髮。
“為什麼不改變呢,南姨明明可以的。”文暄靜靜地直視著裳櫻的瞳孔。“南姨,不願拿仙兒去冒風險。說不定藤兒也會因此……”“那要一直這樣下去麼。”“……”“明明大家都不願意。”“可是,”文暄聲音低下來,“櫻,你不是救世主。”“我也沒想是,我只是,不想大家都難受。”“可是,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這是藤兒選擇的,也是仙兒選擇的。”
“什麼都不能改變麼,仙兒對家人的態度也好。”裳櫻的眼眸中,溢位的是期待。“仙兒的感情那麼細,會很冒風險。”“仙兒不是個脆弱的孩子!她應該明白家人應該是怎樣的相處!”櫻對家人的事,這樣上心。“櫻。你可以嘗試,但後果,是必須擔著的。”文暄的眼神避開了裳櫻的視線。家裡想了這麼久的事,如果可以改變的話……可是櫻的話,已經在改變自己了呢……
“我會陪你一起擔。如果櫻想改變的話。”裳櫻湊緊了文暄,拼命把奪眶的眼淚塞回了眼睛裡。“就會說好聽的話。睡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