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下意識的懷抱,讓墨白處於一片溫暖之中,他第一次離這個男人這麼近。
於是,不懂事的自己,就在李振的懷裡睡著了。
墨白喝完紅茶,便催促父親去上班,將自己埋入被子中,蜷縮著身體。
一個人睡覺很冷,可是兩人的溫暖不過是虛構的安慰,早晚就會像泡沫一樣,漸漸消散在陽光中。
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年紀的自己,又像是站在一旁冷眼看著自己,如何失望,如何去學會討好。
從那晚之後,李振就像是突然發現墨白這個兒子一樣。有時候,對著墨白的主動靠近,也表現得比以往和顏悅色。
漸漸的,墨白似乎恢復了一些從前的活潑本性。會甜膩地喊著“爸爸”,從一開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牽住那雙溫暖的手,到後來見到李振就撲向他,投入他的懷抱,痛快地撒嬌,並沒有經過很長時間。似乎是孩子的天性,永遠記不住那些個不快樂。
只有墨白自己知道,就算那時候的自己真的對李振有那麼點的期待,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目的性的親近,那是一種害怕被遺棄的恐懼,在保護自己的目的下做出的看似天真的行為。孩子,其實是最會察言觀色的,他們也有自我保護的天性。
李振曾經抱著墨白,告訴他,他結婚之後,就會有一個新媽媽寵愛他,就像從前一樣。
他不知道,墨白對著他開朗地笑著的同時,他的心底,卻在悄悄地告訴自己,那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夠取代那個曾經在他的心底佔據著最重要位置的女人。
不過還好,還有爸爸,還有李振是真心接收他,會抱著他,哄著他,牽著他的手,不會放開他,不會忘記他。
墨白似乎逐漸忘記了那些傷害與痛,李振對他越來越好,家裡的傭人似乎對他越來越尊敬,讓他開始期望未來。
李振很快就結婚了,在新年過後的不久。
新婚那夜的李振,忘記了墨白,新媽媽也忘記了墨白,偌大的李宅裡沒有人記得還有那個孩子。
因為,這是屬於兩家人的結合,是兩個人的婚禮。而墨白,是他們共同的不用言提的默契,不能提起的秘密。墨白,是不能出現在這個場合的存在。
每個人都是那樣忙碌,墨白被大人們要求呆在房間中。他趴在房間中那面小小的窗戶上,手掌貼在玻璃上,頭輕輕地靠著,安靜地看著窗外世界的熱鬧景象,到處都是張燈結綵的喜慶色彩,溫暖的紅色蔓延了很遠,墨白那小小的瞳仁中佈滿了這樣的紅色,心底卻沒有感受到外面的快樂。溫暖從來不曾眷顧他。
那個孩子蹲在了角落,任冷風侵襲自己的身體,瑟瑟發抖的,未嘗不是那顆失落的心。
那一夜,每個人都是那樣忙碌,沒有人記得他,為他送上溫熱的飯菜,沒有人抱著他,哄著他,給他一聲安慰。
他就這樣在角落呆了一夜,固執地等著什麼。可能是一陣敲門聲,可能是父親的一聲關懷,無論是什麼,他只希望有什麼能夠打破這片令人窒息的安靜。
但是,這樣的期待就在寒冷中漸漸熄滅了。共同熄滅的,似乎還有什麼。
當那些人群的喧囂漸漸散去,燈光一盞一盞熄滅,窗外變得跟房間裡一樣靜謐,當整個世界都變得一樣冷情,那個孩子無法入睡,撐著身子,望著那緊閉的房門,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墨白在第二天的早晨,才慢慢地站起身子。陽光一縷一縷灑進視窗,照亮了他,他看著光亮逐漸取代黑暗,又籠罩了整個房間。
那麻了的腿,和無力的身子,讓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他的手撐住地上,可是額頭卻撞在了床邊。意外的,他沒有感到疼痛,只有一隻麻麻的痛快的感受,讓他想笑,又想流下眼淚。
他開啟房門,站在門口,看著每個傭人來來往往,沒有一個人看著他。他站了很久,直到李宅裡的管家站定在他的面前,面無表情地用著冷漠的聲音,告訴他,“小少爺,先生讓您醒來去客廳,向夫人問好。”
墨白點點頭,便緩緩向客廳移動著。
他看見那個男人與一個陌生的女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兩人低聲地說著什麼,惹得女人不斷輕聲嬌笑。
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似乎襯得兩人更是男才女貌,般配得很。墨白看著男人即使冷漠著卻無法掩飾英俊年輕勃發的臉龐,看著女人精心裝扮並泛著笑意的面孔,覺得他們距離自己那樣的遠。
墨白想到傭人們說的話,他們還這樣年輕,他們會在將來擁有1個、2個,甚至更多的,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