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地繼續說道,“他已經跟隨母性。我願意承認的繼承人也只有一個,就是李墨白。請問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張山喘了喘氣,用手掌抹去額頭的汗,然後抬起頭,“那照片裡面的男孩,並不是李振先生您的親生兒子?”
“不是,那是商場上的友人的朋友,小兒墨白,因為看那孩子可愛,便邀他入住幾日。”李振的手慢慢交握,放在桌面上。他的神色清淡,掃過張山滴著汗水的臉龐,那張圓臉有些燥紅,看起來很緊張的模樣,沒有再給他提問的機會,“那張山先生,您是否做好為您的話負責的準備?”
張山臉色一僵,由紅轉白,他只是個經驗不足的小記者,按著上頭的意思行事,但如果出了什麼事情,他真不知道該如何。
李振不去管他,他衝著在場所有記者點了點頭,詢問還有沒有問題。記者們將剛剛張山拿來傳閱的照片,都捏成一團,友好地擺手說沒有。
李振站起身子,微微側身,將手往大門一擺,邀請記者們去酒店餐廳享用會後的自助餐。大門口早站著兩位笑容甜美的迎賓小姐,在李振的示意下,迎著眾人往會場外走去。李振衝旁邊的人看了一眼,然後離開會場。
他的身後,兩位保全人員,友好但態度強硬地請不在邀請範圍內的張山離開。
李振坐在車裡,拿了一根菸出來,打火機發出清脆的響聲,火焰吞噬著香菸的尾巴。他閉了閉眼,抽了一口,慢慢吐出。
他知道這次事情背後的人是誰。那個女人向來如此的虛偽,表面端著一副良善模樣,背後卻用盡下作手段。他很自私,但是至少他還會顧及陳弋憲的感受。至少,他的體內淌著的血液,與自己始終相連。
早在知道陳弋憲的身份的時候,他就派人謹慎地處理了這件事。他為陳弋憲抹去童年所有的不堪,為他構造了一個無垢的身份,也聯絡了A國的學校,準備讓他在克服語言障礙之後,就送過去。
A國還有李家舊時的世交,是李家爺爺輩就有的交情,延續至今。即使李家早已不在A國發展,雙方之間聯絡也不頻繁,但是也足夠給陳弋憲一個快樂無憂的生活。只要他的人踏入A國的土地,他就會受到庇護,不會再有什麼難以忍受的事情找上他。
但是,陳弋憲卻自己走了。
李振狠狠吸了一口煙,將手放在車窗上,香菸在指間燃燒,尾巴成了灰燼,被風一吹,就湮滅在空氣中。
他默默地盯著指尖的煙慢慢變短,看它灼燒著自己的指尖。良久才彈開最後的菸頭,他升起車窗,發動車子。
還要為墨白打包食錦記。李振掩去內心淡淡的挫敗感,望著眼前的路。
當李振打包了蝦餃皇、蟹籽燒賣皇、魚翅灌湯餃,又帶了一隻烤乳鴿,一份楊枝甘露和兩份撈麵,匆匆驅車回到古城的時候,墨白已經起床。
李振走了不久,墨白就已經起來。他赤腳站在冰涼的地板上,趴在玻璃上,看著李振的車子從蜿蜒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他的額頭輕輕抵在透明的牆面上,略長的頭髮散落在耳邊,劉海輕輕擋住眼睛。他按了一下牆面上的按鈕,天窗開啟,風從外面灌了進來。
墨白衣衫單薄地站在這裡,看著外面的風光,當風起的時刻,鳥群從林間相約飛起,繁密地遮蔽了天際,然後自他的頭頂飛過。
淡淡的鳥鳴在耳邊拉得很長,然後逐漸遠處。
他走到門口,將手指放在開關上,只聽見一聲尖銳的響聲,按鈕的周圍泛起紅光。門,沒有開。他沉默地收回手。
他進了浴室刷了牙,洗了一把臉。用涼水潑滿整張臉,水漬浸溼髮絲,慢慢滑落,他睜著眼睛,看著鏡中面無血色的臉龐,無力的身影。睫毛抖動著,將上面沾染的水珠,抖落下來。蒼白的嘴唇抿緊,他的手指擦過柔軟乾澀的唇瓣,眼神蒼茫。
這麼多天,他第一次表現得這麼像一個人。因為李振的存在,讓他感到窒息。並不是因為仇恨,他並沒有覺得恨李振,只是有點失望。當他看著李振的臉,聽著李振的聲音的時候,這個壓抑在心底的失望,就會像被吹大的氣球一樣,無限膨脹,直到在心底爆炸,讓他整個人覺得疼成一片。
無論李振用多麼輕柔的力度親吻自己,用多麼溫柔的懷抱擁抱自己,用多麼小心的語調誘哄著自己,都不能讓自己不疼一些。
李振難得離開這麼久地離開自己的身邊,給了他一點時間,讓自己暢快呼吸。讓風慢慢地吹過身邊,帶走那日漸增長的壓抑。
李振踏進房子的時候,墨白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