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至死卻不曾讓他知道。不知道他的心裡是怎樣想的?”
當他再一次面臨黑暗,一次又一次地將所有恐懼在腦海中席捲而來,如同怒吼著奔向自己的狂潮,似乎在下一秒,就會把他給吞噬。
陳瑾薇柔軟的嘴唇抿起一個美麗的笑容,她想著,全身說不出的愉悅舒暢。
陳醫師,就是陳旭,是她父親在外的私生子,因著喜好褻玩男童的各種醜事,不曾讓陳家興起令其認祖歸宗的念頭。她一直是知道他的。
陳旭,比自己大一歲,就讀心理學專業,在心理學上有著驚人的天賦,可是本身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
他本就是把玩弄男孩作為一件趣事。
這樣人,終是有他的用處。
當年,陳瑾薇將尚且年幼,長相細緻的墨白,送到他的眼前,他又怎麼會去客氣?
這一刻,這個訊息是否能夠讓李振感到錐心的痛楚。他是否會後悔,當年的一切?他是否會為了所有的事情,感到追悔莫及。
早上,陳瑾薇聽到陳旭打給她電話,告訴她墨白已經偷偷離開的訊息時,她覺得開懷了。李振被墨白捨棄的心情該是如何?
“作為當年讓墨白備受折磨的人,作為當年唯一的利益獲得者,你還有臉,可以去阻止他的離開嗎?”
電話那頭只有李振的粗喘傳來,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難過,與濃重的疲倦。
掛掉電話,陳瑾薇細細地看著手機上浮現的“李振”兩個字,仔細描繪著,然後用指尖輕輕觸碰。
下一秒,她將手機扔在了機場的垃圾桶裡。拿起包中的墨鏡,她端起鏡腿,將偌大的鑲鑽墨鏡擋在眼前,遮掉了半個面容,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邁開修長的雙腿,走出的腳步,鞋跟敲在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裙襬搖曳,迎著明亮的光線,離開。
李振看著結束通話的電話,額際疼痛,他的指尖輕輕顫抖。
墨白的手機已經關機,李振坐在辦公椅上,打了家裡的電話。老傭人接聽了電話,“上課的時候,小少爺被墨白少爺接走了,說是有重要的地方要去。”
在說到“墨白少爺”的時候,這個傭人,仍舊帶著李家大宅慣有的冷漠與顯而易見的不屑。
李振挺直著脊椎,可是卻止不住地有些顫抖,他面無表情地望著辦公桌的前方,可是眼神卻毫無焦距。
他的腦海中,閃過那樣多的畫面。
小小的墨白,在自己的訓斥下,那張小臉褪盡血色,咬著嘴唇,卻最終低聲對著所有嘲弄自己的人,輕聲道歉。
明明不是他的錯。
那個幼小的身體,蜷縮在自己的懷抱裡,抽泣地祈求著,不要有再一次的拋棄。
可是,自己給與他的卻是比拋棄更為尖刻的利用。
他想起,從那一次綁架之後,一向會沉默地等待著自己的墨白,消失了。他寧願一個人躲在黑暗中,瑟瑟發抖,也不曾倚向自己,尋找溫暖。
他的眼神越發的冰冷麻木,不再像個孩子,他的面容永遠蒼白冰涼,每一次的笑容,每一次的抿唇,都像是戴著一個機械的冰冷的面具。
他仍舊留在自己的身邊,可是心卻似乎離自己越發遙遠,曾經觸手可及的真心,早已被自己打碎。
而當他長大之後,卻強求他要癒合那道傷口,讓他忘了曾經經歷過怎樣的痛徹心扉。
因為自己愛他,所以就要墨白必須忘記所有的傷害,所以就要他,也愛上自己。
李振說不出現在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他覺得呼吸越發的困難,心跳都變得緩慢,似乎在下一秒就會停止。
一股寒冷,侵襲了整個身體。
他沒有急著去尋找墨白,沒有在第一時間,去將他搶回來,將他禁錮在身邊。
他只是坐在這裡,安靜地想著,每一次墨白恐懼的面容,他的耳邊傳來淡淡的響聲,一個悄然而逝的呼喊。
他想起,在那個殘酷的夜晚,自己怎樣縱容了自己的嫉妒,去放肆地傷害那個被抱緊在懷中的孩子。
他聽見,墨白在那靜謐的空間,困難地幾不可聞地輕喊,“爸爸,救我……”卻因下一秒的尖銳難忍的疼痛,戛然而止。
在這一瞬間,空氣沉寂下來,安靜得只剩下李振的呼吸。他聽著,沉默著。手指抓在扶手上,不由自主地用力,他想要讓自己不再顫抖,卻無法阻止連他的身體都為了自己對墨白的傷害而感到寒冷。
這樣的自己,憑什麼說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