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之所以要把小叔的事情鬧大,就是為了把莊家上下的注意力從莊仕文私生子的事上轉移開。因為這件事就算鬧到底,莊仕文也還是會達到目的。像莊家這樣好面子的大家族,有了外面的孩子,向來都是去母留子。”
“難怪呢,”徐悠冷笑,“我就說莊仕傑風流了半輩子,輪到我這裡怎麼就開始有人管了。還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你別這麼說,”莊少東有些愧疚起來,“當時……”
徐悠擺擺手,他不想把話題再引到自己的身上,“你父親後來怎麼做的?”
“他還能怎麼做?”莊少東長長吁了口氣,“我跟他說,讓他乾脆找人弄死我們母子,這樣那個女人就有了填房的身份,兩個孩子自然就能跟著上族譜了。”
頭一次見他以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這般狠辣的話,徐悠心頭不由得微微一顫,下意識地想要安慰他,“你別這麼說。虎毒尚不食子,何況是……”
“你不會以為像我們這樣的家庭還有父慈子孝這回事兒吧?”莊少東嗤笑,“我倒覺得他未嘗沒這麼想過,只不過我母親尚有孃家依仗,莊仕文有所顧忌,一時間下不了手罷了。”
“這只是你的猜測。”徐悠搖搖頭,“你真的相信你父親會加害你?”
莊少東將魚竿甩了上來,魚鉤上的魚餌果然已經被吃掉了。莊少東捏了一塊魚餌掛到魚鉤上,再次將魚竿甩了回去。
“我一直希望莊仕文能帶著他的小老婆和那一窩野孩子出國,或者搬到另外的城市裡去。那樣我就可以當他死了。”莊少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漠然說道:“可是他就在這個城市裡,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母子成了這個圈子裡的笑話,你不覺得跟那兩個小雜種比起來,我活的更像個野種嗎?”
徐悠沉默了。
說實話,攤上這樣極品的父母,莊少東也算倒黴。像他們這樣的人家,養小老婆不算什麼新鮮事兒,但是養小老婆養到拋妻棄子的程度,那就是個笑話了。這莊仕文享受了家族提供的金錢和種種便利,卻不打算承擔相應的責任。別說是他自己的老婆兒子,就算是徐悠這個外人也未免有些瞧不起他。
徐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年紀也不需要有個老爹替你開道了,自己的買賣也趟開了,這不是挺好麼?我看你就比你那個情種老爹強。”
莊少東斜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唇角微微向上彎了彎,“徐悠,有一句話我一直沒說。現在說出來也許你還是會生氣,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
徐悠眼裡不覺閃出幾分警惕來,“什麼?”
“莊仕傑或許是真愛你,”莊少東不閃不避地直視著徐悠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但是他的真愛往往只能持續幾個月。他配不上你。”
徐悠覺得自己應該生氣,但是不知為什麼,一想到那個面容溫煦的男人,他心裡只有滿滿的疲憊,“尚未發生的事,誰又知道結局呢?”
莊少東想反駁他,卻又覺得無從反駁,畢竟那是別人的悲喜,自己又能懂得多少?他想起小時候陪著奶奶聽的戲文裡的唱詞: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他側過頭看了看身旁這個神色茫然的年輕人,不知怎麼,他始終覺得徐悠本來就應該是這樣深情的人。
雖然這深情傾注在了另外一個人的身上,讓他一想起來就覺得不爽。
釣竿微微一晃,莊少東連忙起杆,一條四寸長的小魚蹦蹦跳跳地被拉出水面,徐悠精神一振,連忙跳起來找水桶。小魚雖然不大,但是蹦跳得格外有勁兒,被扔進水桶裡的時候還一甩尾巴濺了徐悠一臉的水。徐悠呸呸兩聲,伸手將桶裡的小魚抓進掌心裡捏住,“看你還跳不跳了?!”
莊少東不由得抿嘴一笑,從揹包裡找出紙巾來給他擦臉。徐悠手裡捏著魚,猶豫了一下乾脆把臉伸了過來。
莊少東探手過去給他擦臉的時候幾乎屏住了呼吸,指尖發顫的窘態連自己都注意到了。
被這條頑皮的魚兒一打岔,徐悠先前的那點兒惆悵都已經煙消雲散了。看著莊少東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立刻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哎,你最初見我的時候態度就怪怪的,該不會那個時候就對我有什麼想法了吧?”
莊少東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動聲色地轉身拿起釣竿,穿上魚餌,再甩回到湖水裡。
徐悠不再追問,心裡卻後知後覺的有些尷尬起來。自己暴露出了惡劣的本性不要緊,要是讓莊少東誤會自己也對他有什麼意思,藉機調戲他什麼的那就不好了。這個距離什麼時候都得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