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著一個不可觸碰的傷口,他原以為會被歲月的浪潮一點一點沖刷乾淨的東西,多年過去,卻依然固執地停留在那裡。
“如果不是急需有人來挽救你們莊家的投資,你會降尊紆貴地跟我說對不起?”徐悠看著他,緩緩搖頭,“莊少東,你的道歉不值錢。”
說完這句話,徐悠頭也不回地轉身下樓了。
莊少東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樓梯的轉彎處,生平第一次,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感到了一絲後悔。
9、會議室
徐悠心煩意亂地開著車在島城的大街小巷裡亂竄,神差鬼使的,又一次開到了明珠廣場。
明珠廣場修起來也有些年頭了,但是因為地點略有些偏,一直沒能熱鬧起來,平時除了附近居民出來散步遛狗,很少會有遊客過來觀光。
是一個很清靜的地方。尤其在正午這段時間,幾乎看不到什麼人。
隔著廣場周圍寬闊的草坪,遠遠就能看到一抹動人心魄的蔚藍色。不遠處的銀沙島像一條從陸地延伸出來的手臂,將整個內海灣嚴嚴實實地護在了自己的臂彎裡,因此這一帶的海面格外的風平浪靜。
這裡曾經是徐悠最喜歡的地方。
那時候他剛成年,莊仕傑一有時間就把他接出來,找個空曠的地方帶他練車。那時候明珠廣場還是一片空曠荒涼的沙灘,附近有一個廢棄了的海產品加工廠,大門都沒了,只剩下幾間破敗的廠房和大小堪比足球場的場院。徐悠就開著莊仕傑那輛銀灰色的保時捷圍著這個場院一圈一圈地兜圈子,怎麼繞都不嫌煩。
那時候徐悠每天的日子都過得充實而滿足。無論是坐在教室裡上課,還是擠在食堂裡排隊打飯,只要一想起有人會等在校門外,就會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
那時候……
那時候徐悠眼裡的世界還不是這麼冷酷的樣子。
徐悠叼著一支菸,懶洋洋地靠在車門上。仲春時節,正午的陽光已經有了熱辣辣的灼人感覺,空氣裡暗香浮動。海面反射著耀眼的陽光,靜得像一幅藍色的錦緞。
徐悠忽然覺得意興索然。
這個地方只有遠處的那片海水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其餘的都和他的記憶一樣消失在了歲月的深處,無跡可尋。
那個人,那段曾經無憂無慮的歲月,無論他怎樣不甘心,終究是再也回不來了。
徐悠扔掉菸頭,正要上車的時候孟峰的電話打了進來。徐悠模糊猜到了這個電話所要傳遞的訊息,心中竟微微有些躊躇起來。
“徐工,有個活兒。”孟峰開門見山地說:“郊區有個廠子出了事故,他們需要一個有水平的人過去監工整改。”
徐悠沒有吭聲。
孟峰又說:“是個短期的活兒,不過待遇不錯。那邊說了,除了給公司的費用之外,有一百萬是單獨給你的。”
徐悠冷笑,“莊少東倒是大方。”
孟峰笑道:“我聽莊總的意思,你給他還有點兒過節。不過要照我說,公是公,私是私。你拿錢辦事,想那麼多做什麼?”
這話也對。
想那麼多做什麼呢?曾經承載了他生命中最美好記憶的地方都已經消失不見了,還有什麼是能夠挽留得住的呢?
還有什麼是值得計較的呢?
此刻的他,兩手空空,意冷心灰,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對生活滿懷希望的青年。如果莊仕傑看到自己,還會不會認得出來?
徐悠忍不住問自己:如果他就在這裡,會希望自己怎麼做?
時隔一天,再一次出現在隆盛主控樓的會議室裡,徐悠的心情十分微妙。
事實上,這種微妙的感覺並不如他預料的那般讓人反感。徐悠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看著他們眼裡流露出來的全心信賴的神色,心裡甚至是有些感動的。
設計院的譚飛也過來了,加上各個施工隊的技術負責人和滿桌子的圖紙變更單,把個偌大的會議室幾乎塞滿。徐悠翻著比他還高的一摞圖紙,眉頭越皺越緊。他發現實際情況比他預料的還要糟糕一些。D區中轉站要重新修起來,一部分主控管道和輔助管道要拆除,已經被蘇成澤特批拆除掉的分壓管道也需要重新規劃設計,而E區在爆炸中受損的裝置也需要聯絡廠家安排維修,一部分損毀的裝置在複核之後還需要重新訂購。
說是需要重新設計,但實際上設計院在其中只是起一個輔助的作用。給一個新廠出設計圖,一般的設計都能夠勝任。畢竟有很多類似的設計可以借鑑,有時候甚至只需要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