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洶湧起陌生的悸動,莊少東幾乎是有些慌亂地將注意力重新投注到了面前流著眼淚的青年身上。
“我並不是單方面宣佈什麼決定。”莊少東希望自己看起來能誠懇一些,他並不希望給蘇成澤留下一個輕率的印象。事實上,他也不認為自己是在玩弄什麼感情遊戲,“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變了——這不是你不說我也不說它就不存在的事兒。我不想欺騙自己,也不想欺騙你。”
蘇成澤溼漉漉的眼睛裡流露出傷慟的神色,“可是我並不想離開你,我並不想結束關係,我不覺得我們之間的問題嚴重到了要分手的地步。”
莊少東搖了搖頭,“阿澤,我不想耽誤你。”
“耽誤嗎?”蘇成澤脫了力似的把臉埋進了掌心裡,“你為什麼不直接說你喜歡上了……喜歡上了別人呢?”
莊少東沒有出聲。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的話,因為他甚至還不能確定這種牽腸掛肚的感覺到底是不是喜歡。
“為什麼?”蘇成澤幾乎有些憤怒了,“為什麼偏偏是他呢?”
莊少東回答不出來。他也很想抓個什麼人問問:為什麼是他?為什麼非得是這個對自己心懷仇恨的男人?為什麼要在自己感覺到追悔莫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那所謂的厭惡的感情竟然已經在漫長的關注中悄悄變質?
“我不知道。”莊少東有些煩惱地抓了抓頭髮,“這種事情誰又說得清呢?”
蘇成澤呵呵地苦笑了起來,“竟然都到這個程度了嗎?”
莊少東沉默了。這個問題他同樣回答不出。
“為什麼偏偏是他?”蘇成澤不甘心地追問,“他到底哪裡吸引你?”
莊少東腦海中倏地閃過幾年前那個穿著白色襯衫,眼神清澈的大男孩。他站在自己面前,眼神倔強,壓抑著憤怒。他的雙手在身體的兩側緊握成拳,他一字一頓地反問自己:我的私事你憑什麼指手畫腳?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他瞪著自己,那雙水光瀲灩的桃花眼明亮得不可思議,像有火苗在那眼瞳深處灼灼燃燒,看一眼都能把自己燙傷。
莊少東揉了把臉,有些困難地低聲說道:“我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蘇成澤冷笑,“我他媽輸得還真夠冤枉的。”
“這種事又有什麼輸贏?”莊少東略略有些疲憊地看著他,“輸了如何?贏了又能怎麼樣?”
蘇成澤怔住。
是啊,贏了又能怎樣?
“以後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相互照顧了。你也要變得堅強起來,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要太沖動……”
“去你媽的!”蘇成澤一腳踹在餐桌上,扭身就往外走。
20、所謂執念 。。。
蘇成澤走進征服者,一眼就看見徐悠坐在靠近視窗的座位上狼吞虎嚥地吃東西。身上還穿著藍色的工作服,像是剛從廠裡過來的樣子。
大概又熬夜了的緣故,他的眼圈微微有些發青,下巴上還掛著一層青色的胡茬,但是不知為什麼,他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看上去便有種讓人移不開視線的感覺。
蘇成澤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直到徐悠抬起頭衝著他做了個“過來坐”的手勢,他才緩緩地走了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吃飯了嗎?”徐悠一邊扒飯一邊問他,“從哪兒過來的?廠裡?”
擺在徐悠面前的是一盤魚香肉絲、一碗米飯,還有一大杯可樂。蘇成澤搖搖頭,覺得米飯炒菜這種東西會出現在酒吧這樣的地方真是不可思議。
徐悠也不勉強他,急急忙忙地把米飯撥拉到嘴裡,“你喝點兒什麼?”
蘇成澤遲疑了一下,“咖啡有嗎?”
“只有速溶的。”
蘇成澤點點頭,“行。”
徐悠把盤子碗收進托盤裡端進了後廚,不多時端著一杯速溶咖啡走了出來,“將就一下吧,這裡畢竟是酒吧,沒多少人會在這裡喝咖啡,這是店老闆給自己預備的。”
蘇成澤帶著點兒稀奇的表情接過杯子,“你跟這裡很熟?”
徐悠點點頭,“記得黃海濤嗎?這就是他的店。”
“黃海濤?”蘇成澤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原來三建的黃海濤?”
徐悠別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蘇成澤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在空蕩蕩的酒吧裡掃了一圈,除了他們兩個,酒吧裡並沒有其他人,就連剛才還站在吧檯後面擦拭玻璃杯的那個高個子男人都不見了。
“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