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著。因為清醒,便沒有了藉口來回避身體裡越燒越烈的慾望。
身體有種微醺的綿軟,然而他的大腦是清醒著的。他看著自己毫無章法地撕扯著莊少東的衣服,看著兩個人一邊親吻一邊滾倒在那張大床上,彷彿是一對相愛多年的伴侶,每一個親暱的動作都做得自然無比,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也許早在黃海濤的婚禮那天已有隱藏的火種深深埋進了彼此的身體裡,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裡生根發芽,一寸一寸燃起了令人無法抵擋的灼熱。於是,那些一直被刻意無視的東西,也終於生根發芽,開出了令人炫目的花朵。
撫摸、親吻、進入,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帶著無法言喻的急切的味道。彷彿要藉著體溫的交換來印證某種虛無的渴求。
然而怎樣激烈都彷彿不夠。徐悠迷濛地看著莊少東那雙失神的眼睛,覺得他一定也和自己一樣,恨不能把他的皮肉骨骼都咬碎,一寸一寸化在自己的血肉裡。
再也無法分開。
高潮來臨的那個瞬間,他清清楚楚地聽見莊少東喃喃地念出了他的名字:“徐悠……”
這是他聽了二十多年的名字,然而在此刻卻像是突然間感染了某種不可思議的魔力。徐悠覺得有什麼東西砰的一下,無比準確地擊中了他內心深處那一個最柔軟的點。彷彿他曾經經歷過的疼痛與掙扎,在這一剎間,奇妙的得到了撫慰。
徐悠沉溺在極致的快感裡久久失神。
他還什麼都還沒有問莊少東。
然而他想,他已經不用再問了。
56、對不起
瑩白的泡沫被噴濺的水花衝開;淺蜜色的面板重新露了出來,光潔、緊緻、因為熱氣的蒸騰從內裡透出了誘人的淺粉色。
莊少東小心翼翼地舉著花灑;好像正在衝淋的不是他的情人;而是一件得之不易的寶貝;不僅珍貴而且易碎。他的另一隻手裡還一本正經地舉著沐浴海綿,時不時地藉著拂開泡沫的舉動在他身上揩揩油。
在這樣的時刻;要想控制住身體的慾望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莊少東低下頭在他肩膀上輕輕咬了一口,柔韌的口感誘惑著他順著徐悠的脖子一路啃了過去,正在幫著他衝淋的雙手也不知不覺從他的腋下環了過去;一下一下地在他的胸腹之間撫摸起來。
徐悠按住他不老實的手;哭笑不得地側過頭用臉頰蹭了蹭正埋在他頸邊啃咬的起勁兒的男人;“我說,別以為你年輕就有不講科學的資本。縱、欲可是會早衰的哦。”
莊少東鬆開嘴,有些遺憾地自我檢討了一下,“這個主要還是心理因素決定的。我想你也聽說過這種事吧,餓極了的人一旦吃著東西,就總怕吃了這頓沒有下頓。我覺得這種行為也可以歸類到創傷心理學的範疇裡去。”
徐悠衝著浴室的白色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你這種含著銀湯匙出生的少爺是沒有資格談什麼創傷的吧?”
“心理學認為,人總是會找跟自己創傷程度大體相當的人發生戀情。”莊少東收好花灑,拿過一旁的大毛巾把他裹了起來,一本正經地在他臉上輕輕啄了一下,“你以為這幾年我的日子好過嗎?”
徐悠避開了他的視線。
自從兩個人之間發生了親密關係,他就一直在避免想到當年的事以及……當年的人。然而莊少東卻彷彿並不想放過這個話題。這讓徐悠有些莫名的心浮氣躁起來。無法否認的是,莊仕傑,以及莊李蘊馨母子在幾年前共同編織的那一幕,始終都是徐悠的心病。如果他的理智足夠用,他是不會讓自己重新攪和到這張網裡來的。
剛一轉身就被莊少東抓住了胳膊,徐悠沉著臉斜了他一眼,“幹嘛?”
莊少東眼中有微光一閃而過,他抿了抿嘴,“會感冒的,吹乾頭髮再睡。”
徐悠沒有出聲,任由他拽著自己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再拿出吹風機來一縷一縷地撥拉著他的頭髮。
沒有人說話,徐悠的心情也慢慢靜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剛才的態度有問題。或者說,在面對過去的時候,自己的心態有問題。當年的那一份不甘心早已在時光的流轉中沉澱為排遣不開的執念。被輕易放棄的痛苦、日日夜夜的輾轉反側求之不得,都凝結在這份執念裡,久練成魔。
於是,他越是接近莊少東,就越是無法迴避心頭的那道舊傷疤。
莊少東的手指輕輕穿過他微長的髮絲,生怕自己的動作會弄疼了他。。。。。徐悠心裡在想什麼,他大概能猜到一些。然而應該如何開解他,他心裡又有點兒沒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