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搞,一開始的時候總是眼睛一秒鐘都不離開他身上,並且當白錦一開始規規矩矩聽醫生的話時,他們甚至變得更加警惕了。
這兩年來,他被溫言帶著離開舊金山,為了躲避韓錚卿父子,一直在不同的地方輾轉,加上身體每況愈下,昏睡的時間很多,到了最後在威尼斯的時候已經身心俱疲,只想早日解脫。
到了現在,他就像是這兩年做了一場長長的夢一樣,他偶爾會懷疑自己還活著就是在另一場夢裡,還沒有醒過來。
他長久以來的痛苦和仇恨,在此刻想來好像變得不再真實,就像是別人的故事一樣。
他常常在午夜的時候想起,那天他用了最後的力氣,將裝滿凝血酶注射液的針管扎到溫言身體上時溫言的樣子。
一貫溫文爾雅的臉被悲傷填滿,因為長期奔波,他比以前瘦了很多,樣子顯的更加無奈和淒涼。
當自己讓他不要怪自己,要怪就怪他是季家的兒子時,那張臉又變的瞭然。
或許他是以為白毓不會告訴自己他的身份,但他沒想到白毓其實很明白,死亡才是對自己最好的解脫。
溫言當時應該有很多話要問,但最後沒有時間問出來,只是很震驚之後用微弱的聲音說就當他是替他父親贖罪,讓自己以後好好的活下去。
白錦想給他說自己好不了了,即便身體能治好,心裡也好不了的。他知道韓錚卿不會放過溫言的,所以本來就存了同歸於盡的想法的。
他知道,他和溫言之間,有些東西在還沒有發生之前,就已經註定結束了。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們之間不可能真的發生點什麼。
他就覺得,他二十多年的人生裡,總是在錯誤的時間裡和別人相遇。
現在他想想白毓的話,她都是對的,溫言甚至都沒來得及給他母親留下一字半語,他或許也是想到自己最後會死,當不應該是死在自己手上。
季家和白家之間,究竟是誰欠了誰更多,現在還有什麼意義呢?
他只是覺得他已經很久沒有真實的去感受過身邊的每一樣東西,一直就像活在一個朦朧的夢裡面,而他現在想從這個不真實的夢裡醒過來。
在他開始做復健的時候,他就讓人告訴韓錚卿,給他找個真正的心理醫生。
他配合醫生做復健,做心理治療,毫無保留的。越到後來他就越覺得他前幾年呆在韓錚卿身邊乾的那些自以為是報復的事情,現在看來都像是因為自己沒有能力和韓家抗衡而無可奈何的小折騰。因為到最後他也沒因為他所做的事落得什麼好處,而韓家也沒有任何損失,消亡的始終是白家和季家。韓錚卿還是好好地做他的家主,甚至現在韓家已經徹底的是他說了算。
現在想想,在外人看來,他不過就是一個被仇恨蒙了眼,仗著韓錚卿的喜愛,拿折騰自己來折騰韓錚卿的上不得檯面的不識時務的小人物而已。這大概就是白毓說的他真正可憐的地方。
他二十四歲了,不再是十七歲了,他好像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就過去了七年。想起當初收到Stanford的錄取通知書時的興奮,就像才在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
他的心好像都沒有過青春,一個噩夢的時間就直接蒼老了。
即便他的手術成功了,誰都不知道他還能活幾年。他還是對生活沒什麼希望,但他不想再活在夢裡。
他也不想再折騰自己,因為折騰自己沒用。她妹妹好像並不在乎他怎麼折騰自己,以前有個在乎溫言,現在也不在了。而韓錚卿大約很長時間不會來見他,就算他再折騰自己,韓錚卿知道了會痛苦,但自己又看不到他的痛苦。
看不到仇人痛苦的報復豈不是愚蠢的?他或許真的應該像溫言說的那樣好好地活,不在乎韓錚卿的活,連恨都不再有。韓錚卿不能從他這裡得到愛,甚至恨也得不到。
☆、第五十六章
十年後,舊金山
韓錚卿切了一口牛排放進嘴裡,對坐在對面的韓琛說:“我去緬甸這段時間,你搬過來住。”
韓琛看了眼二樓的方向,已經長成少年的臉上顯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父親……恐怕不會同意。”
他嘴裡的父親指的是白錦,自從當年白錦從加利福尼亞州回來,他就叫白錦父親了,而對韓錚卿則像下屬一樣稱“先生”。
他漸漸長大,也就明白了他在韓錚卿這裡真的不算什麼,只是個繼承人而已。
白錦一貫不喜歡見到他,所以他並不住在別墅裡,只每個月過來兩次。每次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