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出來,門就被開啟了。
樓嵐的臉很陰沉。
跟在身後順手把門關好,樓嵐已經靠到小客廳的沙發上,雙腿交疊搭在桌角,手裡端著紅酒輕輕晃盪。蘇謹狂跳的心臟慢慢正常下來,走到他對面坐下。
屋子裡的煙味已經被吹散,菸灰缸裡的菸蒂也倒進了垃圾桶,厚重的窗簾現在分散在大玻璃窗的兩邊,樓嵐也恢復幹明利落的狀態。
忍耐很久都不見蘇謹有開口的意向,樓嵐問:“你不是要解釋?我在聽。”
蘇謹拿起一個高腳杯給自己倒了半杯紅酒,輕啄淺嘗,儘量裝作淡定的樣子:“昨晚上我被人下了藥,結果就把人給做了,我沒有主動去找人。”
“我似乎說過,這跟我沒有關係。”
蘇謹的身體前傾,盯著樓嵐:“我也說過,我喜歡的是你。”
樓嵐嗤笑一聲,“我說過,被一個男人喜歡,這很噁心。特別是,在看到你上了男人後,更覺得噁心——如果只是為了解釋這件事,那麼你可以走了。我已經聽過了。”
蘇謹的眼神暗了暗,“你根本就知道我喜歡你,可是你並沒有特別討厭不是嗎?就是因為早上看到我的樣子,知道我跟男人上了床,所以就覺得噁心?”停頓了一會,他繼續逼視著樓嵐的眼睛:“你是在乎我的吧,是因為生氣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所以才讓你覺得骯髒,認為我是那種隨便跟人上床的人?”
樓嵐目光凌厲的刺向蘇謹,又迅速恢復平靜:“你想的太多了,你可以走了。”
蘇謹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用,站起身走了兩步,背對著樓嵐:“我們,還是朋友麼?”
很長時間的靜寂,就在蘇謹放棄等待邁開步子的時候,後面才傳來很低沉的聲音:“我一直把你當朋友。”
沒有停頓,開門,關門,然後從八樓一步步走下去。一層五十四階,總共四百三十二階。
花園酒店對面是一家叫「舊時光」的酒吧,中間就隔著二十多米遠的人行道跟馬路。門口左側有個放大了三四倍的&,門兩邊的牆上各有一盞復古的四角玻璃燈,挨著街道的十餘米玻璃幕牆被裝飾成車廂的樣子。大白天開著門的酒吧很少,舊時光的生意也不出意外的只有寥寥幾人,從四面角落的音響裡傳出輕快的鋼琴聲。
酒吧裡的格局跟蘇謹以往看到的大不相同,宏觀看去更像是進入一家咖啡館,但是舞臺燈光一應俱全。桌椅裝修無一不是八十年代歐洲的復古體現,。
第一次,蘇謹怨恨自己喝不醉的體質。或者說,身體醉了,可是意志依舊清醒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酒吧裡的人已經漸漸多了起來,就連曲子的格調也不再是那種安靜的獨奏,喧囂的架子鼓敲奏出的樂點跟電吉他的結合將氣氛烘托上高潮。乾淨的聲音唱著:“你總是說不懂我
你總是說很寂寞
那麼多的藉口
不過是分手的理由
愛沒愛過,你心裡有數
最後在你的生命裡
我還剩下什麼
還殘留什麼”
蘇謹扭過頭看著臺上唱歌的男孩,紅色的格子襯衫陪著筆直的牛仔褲,身形修長高挑,長相被燈光擾亂的看不清楚,可是總覺得很熟悉,像幾個月前在酒魅唱歌的自己。
蘇謹端著一杯酒,目光緊緊盯著男孩向他走過去。隨著腳步的靠近,男孩的長相也逐漸清晰——俊美不足,清秀有餘。雖然長相不如蘇謹出色,也是少見的俊俏,五官柔和耐看,拿著麥克風的手十指纖長,面板比蘇謹的還白些。舞臺高出半米左右,蘇謹一步步靠近,看著男孩的目光漸漸落在自己身上。四目相接,一樣的淡漠孤傲,一樣的疏離死寂,然後是淡淡一笑。蘇謹伸出手,男孩將他拽住,然後拉上舞臺。
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蘇謹抱住男孩,然後做出一個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將男孩抱住,兩個身形身高都相差不多的少年,吻在了一起。除了音響裡放出的旋律,整個酒吧陷入詭異的寂靜中。可是誰也沒有覺得那兩個人吻在一起噁心,反而覺得很唯美。
一吻結束,男孩低低輕笑,看著蘇謹的雙眼星光點點:“我叫蘇沫,泡沫的沫。”
蘇謹拿走他手中的麥克風,隨著沒有停的音樂清唱:“擁抱後殘留的溫度
你的身影消失在路口
看不見的角落
誰在唱孤單的情歌
我都忘了有多久
從來沒醉過
讓我難過的不是沒愛過
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