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蕭吃過後就要出門,林諾問他:“你中午回來麼?”
“不回來了。”他隨即又補充一句,“我晚上回來。”
“好。”林諾看著他在玄關換好鞋,然後離開。
一會兒便接到了陳母的電話,“伯母?”
“小林啊,澤蕭出門了麼?”
“嗯,剛走。”
“哦,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跟你說,你能不能幫他收拾收拾屋子?”
“您放心吧。”
“唉……其實我還是實話跟你說吧,我請你過來是真的太擔心他了。”
“他……怎麼了嗎?”
“我讓你過來幫幫他就是不想讓他太累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我是他媽媽難道還不瞭解他麼?最近這幾年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看他一天一天瘦下來我這心裡就難受。有一次我特意過來看看,冰箱裡空空如也,我就問他,他跟我說他在外面吃過了。可是我不信,就偷偷在他樓下,結果發現他一整天都沒出屋,再去的時候他又跟我說吃過了……”
“後來我時不時的過來幾趟,也讓他妹妹沒事的時候給他帶點兒飯菜什麼的……他再怎麼著也不能這麼折騰自己啊……可是沒想到突然有一天就接到電話,說他胃出血住院了,整個人又瘦了一圈,憔悴的不成樣子……”
“我後來覺得不對就問陳愛,就是他妹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逼了半天她也不讓我管,硬說他哥能自己處理,後來我也就不問了。再後來……他慢慢就又恢復了之前那個淡然從容的樣子,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但是知子莫若母啊……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癒合。他身上有傷,是一種……看不見的傷……我擔心……但是也沒辦法……所以能找一個合適的人照顧他就再好不過了。”
林諾默默的聽著電話,直到那邊陳母輕聲叫他,小林……小林……你還在聽麼?他才發現他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他伸手抹掉,回道:“嗯,伯母……不會再發生那種事情了,他現在應該已經慢慢癒合了吧。只要不是傷及性命的傷,總有一天會癒合的。”
“唉……但願如此吧。”
掛了電話,林諾安慰的笑了。
還好……還好。如果沒猜錯……你是想念過我的吧?
只是如今,你的傷口已經癒合了,治療它的人……是林糯麼?
只是林諾沒想過,不是致命的傷口,或許總有一天會癒合,但若是傷及人性命的呢?
它是一擊斃命的。
能撐過這種傷痛的,是一種信念。唯一依附的希望,如若有一天連這個也不存在了,他就會立即倒下。
林諾拿著吸塵器進了他的房間,是黑白色調的,很剛硬的顏色,果然符合他的風格。
但是下一秒,卻不經意間瞥見了床頭櫃上放著的紙袋。
他頓時嚇得連吸塵器都扔了,拿過來一看……這不就是……他織的圍巾麼?牛皮紙袋被他用訂書針和那張寫著“陳澤蕭親啟”的紙釘在一塊兒。
怎麼會在這裡?他記得……他已經扔了啊……
沒時間想那麼多,林諾趕忙把它藏到了自己屋裡。
難道是……林糯?可是他怎麼會把這個給澤蕭呢?是因為上面寫了名字的關係麼?不過還好……他沒有開啟……
晚上的時候,陳澤蕭回來,林諾已經準備好一桌子的菜了。
“你回來啦?我飯已經做好了,可以吃了,你嚐嚐怎麼樣?”
陳澤蕭只覺得一口氣喘不過來,他皺了皺眉往洗手間走去。洗好手,坐到飯桌前,他一連吃了兩碗米飯。
“怎麼樣怎麼樣,這個是我新……”
“新學的?”陳澤蕭接話。
林諾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笑道:“你怎麼知道?你媽媽說你食慾不佳,我就想著給你換點兒花樣,這樣也能吃得多一些。”
陳澤蕭的眼睛一直看著他,這話這麼熟悉,這飯菜這麼熟悉,這聲音這麼熟悉……
從林言進這個家門開始說的第一句話,再到剛剛……他彷彿陷進了沼澤之地,他要掙扎出這個噬人的泥土,可除了感覺越來越像之外,再無他想。
可是他卻說他叫什麼……林言?
他剋制自己不在他面前失控,只是心底卻忍不住的自嘲,甚至……連姓都是一樣的。
但歸根結底,他還是林言。
如果真的是小諾回來了,他怎麼可能不認他呢?他不會不認他的。
他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