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把你賣給我啦!’
小二很生氣,覺得這叔叔是個撒謊精,哥哥怎麼會把他賣掉呢?他吵著要下車,那個叔叔就變得很兇,他按著小二,不讓他亂動。小二嚇壞了,開始哇哇大哭。那個很兇的叔叔又哄他,一邊說話一邊在他身上摸來摸去,還要解開他衣服的扣子。
小二那時什麼也不懂,只覺得這個叔叔的手很噁心。然後他記起了爸媽以前說過的話,不能讓陌生人隨便脫衣服,只有大壞蛋才會脫不認識小孩子的衣服。
他害怕極了,一邊掙扎,一邊哭,還狠狠咬了那個壞蛋一口。趁著把他推開的空檔,小二扒拉開了車門,一下就從車裡滾了下去。
小孩子骨頭軟,落地滾了幾圈,除了四肢擦傷竟然沒有傷筋動骨。當時後面正巧有一輛大卡車過來,小二福大命大,卡車從他身上過去,他趴在兩排車輪中間的空隙裡,毫髮無損。
那個壞蛋大概以為他被車軋死了,做賊心虛連回頭確認也不敢,就害怕地逃跑了。
小二爬起來,身上好多擦傷,鞋子也掉了一隻,他邊哭邊沿著國道往回走,他想他跑丟了,哥哥一定急壞了。後來路上的巡邏交警發現了小二,他們帶他回市裡去了醫院。警察叔叔問他有沒有家人,小二就說自己有哥哥。出去一趟的警察叔叔很快又回來了,他們告訴小二,他說的地方已經搬進了新住客,他們沒有找到他的哥哥。”
講到這裡時,鍾二輕笑出聲,抬起頭看著還在沉睡的雷振,鍾二那對烏黑的眼睛猶如子夜天際的星辰,他喃喃對雷振說道:“那個傻小孩小二啊,到了這時候他還傻傻地不相信,趁著護士不注意,他從醫院偷偷跑了出來,跑回了他和哥哥住的家。”
“然後小二就發現原來警察叔叔沒有騙他,他和哥哥的家裡真的搬進了別的陌生人。陌生人不知道小二的哥哥是誰,現在又去了哪裡,陌生人還問他是誰家的孩子,小二那時太害怕了,他跑了。
他跑啊跑,不知不覺就跑回了以前住的大房子,可大房子裡也已經住進了別的人。小二傻呆呆等了半天,突然明白過來,原來那個壞蛋說的都是真的,他哥哥不要他了,他沒有家了。
他成了孤兒——”
當時整個天都塌了的感覺,如今到嘴邊不過是幾聲嘆息。鍾二才發現,原來把壓在心底的秘密說出來也並不是那麼難,或者只是因為傾訴的那個人的關係?
鍾雲清從不是那種會靠悲慘的境遇來博取周圍人同情的性格,尤其是這段人生的遭遇,怎麼聽怎麼悲催。先是父母亡故,又被最信任的親人背叛,才七歲,就像貨物一樣被親哥哥賣了。
鍾二早記不清那個變態大叔的長相,可會買他這種年紀小孩子的人,毫無疑問是個戀童癖。把自己的親弟弟賣給戀童癖,鍾二無法猜度當時的鍾風逸究竟在想些什麼,正如他也無法理解,現在的羅伊怎麼還有臉出現乞求他原諒一樣。
“雷振,故事講完了。”
把兩人的手指交扣在一起,鍾二湊近雷振,親了親他有些乾燥的嘴唇,嘴裡不正經地嘟囔抱怨:“唉,你要是睡美人就好了,一個吻就能叫把你醒。”
親暱地戳戳雷大總裁的臉頰,鍾小二打了個哈欠,眼睛睏倦地眯了眯,這些天裡他白天晚上照顧雷振,還要和玉米他們一起準備現場演出的事,要不是仗著年輕,身體早該累垮了。
“雷振,堂堂大總裁不準耍賴皮,你要快點醒過來,再睡下去就睡傻了!雷霆有許多事等著你處理,聽說馮國棟把他女兒強制送進了療養院,馮媛媛虛歲才十四,法律不能判決她,不過她最好一輩子都被關在精神病院裡,別出來禍害人了。哦,差點忘了,雷媽媽說大概再過兩三天,雷厲就要回來了。”
“還有,我總讓你擔心,對不起……你醒過來怪我罵我都好,就是別這樣不理我,我心裡難受。”眨眨眼睛,鍾二趴在病床前,握著雷振的手低喃,“你聽見了嗎,雷振?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之後,鍾二又說了許多許多,他不知道雷振是否能聽見,可心裡卻以為他是能夠聽見的,所以每一天每一天,他都在雷振的耳朵邊說話,告訴他還有人等著他,要和他相守一輩子。
就這樣說著說著,鍾雲清的聲音越來越輕,他太累了,於是漸漸睡著了。
病房裡靜悄悄的,在鍾二睡著後,雷振與他交纏在一起的手指便動了動。只是這個動作太輕微,並不足以驚醒沉睡的鐘雲清,就像慢鏡頭一樣,雷振的手指一根根收緊、收緊,就如同手中握住了世上最珍貴的寶物,無論如何都不甘願放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