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介紹您來,沒告訴您大同社的規矩嗎?我再說一遍,餘社長不是什麼人都見,也不是什麼案子都接,我需要向他彙報您的身份來歷和諮詢事由……”
餘溫坐回老闆椅,對米靈和客戶的交談不聞不問,自顧自拿起素描本,翻到花開的命運解析圖。
桃樹義無反顧奉獻自己,為使神人蓐收停下腳步,不惜釜底抽薪,集結從根部吸收來的全部養分,供給曼妙多姿的花朵。它是那樣深情執著,那樣無畏無懼,渾然不顧因為過度透支而虛弱萎縮的根莖。
餘溫眼眶一熱,忽然有流淚的衝動,算過成千上萬條命,從未見過有誰把愛情視為生命。所遇痴情者,不是痴迷於情/欲,就是迷失於自我情緒,何曾真正痴情於人?花開的出現,讓他開了眼。年弱懵懂時的凌亂,看似孟浪不羈,實則人如白紙不是好事,誰都可以塗抹,越白紙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越白紙越不容易有堅定信念。幸虧教授這個大畫家及時出手,重整畫局,再造乾坤,還給人間一位至情至性的美少年。
餘溫輕聲嘆息,腦補花開笑靨,彷彿鮮花般盛開,心頭不禁掠過一縷溫柔。
“哎喲喂,太陽打西邊出來,老魚頭你在思春?!”米靈好像發現新大陸,眼珠子瞪得滴流圓,“果然系偽直男,天空一聲巨響,花美男閃亮登場,三魂七魄呢,咦,三魂七魄在哪裡?”
餘溫斜睨她,“人至腐則腦殘,我在想某個女客戶……”
“抱著花美男的命圖想女客戶,騙鬼啊你!”米靈掛好電話,跳下老闆桌,一把搶走素描本,“嘖嘖嘖,畫得跟世界名畫似的,這心用的,這情滿的,怪不得叫我幫人家安排住處,近水樓臺先得月麼?”
餘溫撫額,“好吧,我坦白從寬,思索命理難題來著。”
“鼻翼擴張,瞳孔放大,代表愛慕心理的潛意識流露。”米靈不依不撓,祭出微表情解讀大法,“摸額頭,為不潔之念感到羞愧。”
餘溫語塞,心說才學幾天微表情心理學,逮到機會見風就是雨,我老人家的心思豈是你猜得到的?也不與她計較,岔開話題問:“沈老介紹來什麼客戶?”
小丫頭是宇宙級話癆,一旦順她話茬讓她接下去,那個沒完沒了喲,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想死的心都有了。
“恭喜你榮獲為國家效力的機會。”米靈莊嚴地說,“喝茶局特工樑棟大人請求援助。”
餘溫微微一怔,喝茶局是什麼東西?隨即想起網上戲說政府安全部門“有事”請人喝茶的段子,客戶是特工不是警察,想必任職於國家安全域性。
“來頭太大,代表黨和國家人民,不敢追問事由。”米靈眨巴眼睛,“主子,見否?”
“見!”餘溫露出笑容,心想國安局在某些事務上的許可權可比公安局大多了,“送上門的買賣,不做白不做。”
安全機構的辦事效率真不是蓋的,接到會晤訊息不到半小時,被米靈稱之為特工大人的調查員樑棟,打著私人拜訪的幌子,隻身登臨大同社。
他的來意很簡單,國安局與公安局聯手,破獲一起重大文物盜竊案,犯罪嫌疑人是喬裝改扮打入博物院內部的臨時工,3月10日下午16點左右抓捕歸案,押送途中突發腦溢血死亡,文物不知所蹤。由於此案是犯罪嫌疑人獨自幹下的,文物藏在哪兒,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雖然警方懷疑有境外犯罪集團負責銷贓,但經多方確認,文物並未流出,緊鑼密鼓搜查半年,鬼影子不見,所以特地來找餘溫協助。
樑棟把文物圖片遞給餘溫看,是一座方型袖珍小手鼎,上面刻有銘文,西周穆王時期青銅器精品。
“銘文是一句祝詞,意思是萬年無疆,小鼎也叫做無疆鼎。”樑棟相貌英挺,嗓音略顯沙啞,手指骨節突出,從進門起一直保持不卑不亢的姿態,“餘社長,我不喜歡兜圈子,不妨直說,想請您算一算鼎的下落。沈老對您推崇備至,我原本不信易經佔算,可是苦於實在打不開局面。”
“我理解,死馬當活馬醫。”餘溫放下文物圖片,盯著樑棟的手,目不斜視。
“我知道您是做生意的,收取酬勞天經地義,因為組織有規定,我僅以個人名義找您諮詢,自付相關服務費。”樑棟心下納悶,他看自己的手幹嘛,有什麼不對頭?
餘溫不答,左手拇指輕釦食指、中指、無名指指腹。
樑棟發現了,忖道:“這就是沈老說的餘式掐指神功,在手掌上排布奇門遁甲盤局?”
冷場五分鐘,餘溫像是從夢中驚醒,收回目光,微笑問:“如果我沒聽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