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天性涼薄,對誰都不偢不倸的一個態度,卻唯獨喜歡李言瑾和李言瓏喜歡得緊,討厭李言勳討厭得甚。她討厭李言勳,因為這太子爺不是打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喜歡瓏瑾二人,因為他倆是杏妃的兒子。如今李言瓏死了,皇后娘娘最愛的便是李言瑾了。
此時李言瑾坐在皇后斜下方,她讓他別過身子來同自己講話,拿了李言瑾那一手的物什來笑話,罵他不老實。李言瑾聽了,樂呵呵地將錦袋香包全數放進陸施琴手裡,說全憑夫人處置。大家一陣兒地笑了,陸施琴坐在一旁,不好發作。
之後皇后又問了問他杏妃怎的不來,身體如何,住得可是舒坦。李言瑾還是開開心心地回了,不理會他兩位夫人頭越埋越低。
幾個娘娘顯是滿意非常,又咯咯地笑起來。
正說話間,皇上駕到!
眾人忙不迭行了禮,抬起頭才看到長長的聖駕前站著兩個人,黃袍加身的天子和顧盼桃李的元翊。李言瑾一下子連打個地洞自葬的心都有了。
皇上讓公公在李言瑾身邊新安了張椅子,賜了元翊,自己在皇后身側坐下。元翊謝過便就了位,也未看李言瑾。李言瑾卻不自在地向一旁挪了挪。
“瑾兒,你不是極討厭這女兒家的東西,十六歲後便不肯再來的麼?”
“爹,您記性真好!”李言瑾敷衍道。
“皇上,瑾兒是一片孝心,就是不愛這節慶,也要來歡歡喜喜地來看看您,看看各位母妃,多走動走動不是。”皇后插話道。
李言瑾覺得一旁的陸施琴就快要炸得拍桌子了,沒敢接腔,皇上也未說什麼。皇后接著道:“我們秉兒就不像話了,說不喜歡還真就一次都不來。”
皇上問:“哦?秉兒也不喜歡麼?”
皇后有些憋屈地答:“老早便說了不喜歡,皇上怎不記得了?”
元翊這廝,光往那兒一座,立馬就不得了了。幾個小公主,那才多大啊,臉頰緋紅地跑了;還有些妃娥,因皇上坐著,不敢太多找他說話,一個勁兒地盯著看。皇后和兩個貴妃一見元翊,頓時將李言瑾拋到腦後,抓著他東拉西扯。元翊只是微笑地一一回了,謙和有禮,談吐詼諧,姿態不高不低,馬屁恰到好處。
明明所有人都知他是斷袖,卻在瞥見此君真顏之後,誰都移不開眼了。
這時候已有幾位妃子唱過歌跳過舞撫過琴弄過蕭,都是又清又雅的東西,美人相配,實在不能說不好,畢竟能在音律中傾注情感之人實在太少。只是這樣的東西聽得多了,也就有些乏,何況皇上天天看著,早厭了,這會兒正眯著眼聽元翊他們聊天。
無論什麼,元翊都說:“淺嘗輒止,未能通曉。”滿臉自信得李言瑾想抽他。
皇上似是來了興致,笑道:“落之這樣說,朕倒更想聽聽落之的琴音了。”又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姳淑妃,“姳兒待會兒可是要舞上一段?”
“回皇上,芷姐姐表演完了,便是臣妾的《霓裳羽衣舞》。”姳淑妃答道。這姳淑妃比起李言瑾還要小了半個月,是他的嫡表妹,綠黛如羽,紅唇似血,生得那叫一個嬌豔欲滴,剛滿十歲時便被杏妃接入宮中,三年前得了九皇子,這才封了妃。
皇上點點頭,與元翊道:“其他朕也不好說,但姳妃的霓裳舞,倒是絕美。待姳妃上場時,落之便順著奏一曲罷?”
元翊並未推脫,乾淨利落地答應了,想了想又道:“只是皇上,前日微臣同八殿下做了約定,今日要與殿下切磋學問。只怕這時八殿下心裡已存了想法,待落之奏完,便想懇請皇上放微臣一個假,守了那日諾言。”
這時候所有人都從元翊身上移了視線,盯著李言瑾看,倒好像是他要在這麼個日子裡對元翊圖謀不軌一般。李言瑾有苦說不出,只有訕笑道:“我沒想法,沒想法,怎會有呢……呵呵……”心裡已把一旁安然自若的人罵了不下百遍。
皇上道:“原來如此,朕只道是想讓落之見見這皇家乞巧,沒想卻成了不識趣之人。瑾兒,你竟是這般沉得住氣?”
李言瑾不大爽快地嘀咕了兩聲。但凡遇到元翊的事,他爹也忒好說話了。
元翊走上臺,微微朝姳妃行了個禮便坐下,吸口氣,閉上的眼又睜開,流動了撫琴的手。
姳妃那婀娜秀麗又柔若無骨的舞姿的確是天下一絕,然而李言瑾卻犯了偏心,光顧著看元翊去了。他的琴音沒有讓席上眾人如痴如醉難以自拔,聲聲分寸地不曾奪了姳妃曼妙,不曾顫了天子江山。
李言瑾覺得只有元翊能彈出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