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著通往京師長安的最關鍵防線被攻破了。
皇宮內人人自危,昔日的歌舞昌平再不復返。
十二日,百官上朝的人數不到十分之一二。
十三日夜。
花杞和堇楓悠悠然的在亭內吹笛撫箏,然而空氣中暗流洶湧,不尋常的危險氣息撲面而來。
“崩——”琴絃瞬間斷裂,宛如一聲淒厲的低吟。笛聲也同時戛然而止。
令人感到詭異的默契。花杞和堇楓互相對視,因為他們同時感到了心裡的不安,就像是臨死前被扼住喉嚨般的窒息感。
堇楓安慰的握了握花杞的手。這才發現,原來兩人的手同樣的冰涼,沒有溫度。
“坊主!坊主!不好了!”喊叫聲撕破靜謐的假象,將罪惡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下。
只見一個女子簡單的披著一件外衣,雲髻凌亂,跌跌撞撞的闖進沉壁亭。
“怎麼了念奴?”花杞詢問。
“皇上帶著貴妃娘娘還有一眾公主皇子準備逃出宮了!現在宮裡亂成一團。坊主,我們沉壁坊該怎麼辦?”
念奴泣不成聲,淚眼朦朧。
花杞驀然瞪大了眼,又驚又怒,扔掉笛子,就準備往外衝。
“你要去哪?”堇楓拽住花杞的衣襟。
“一國之君怎能在外敵進犯下棄子民於不顧?”花杞義正詞嚴。
“所以你打算去見皇上,告訴他守在長安,但你覺得這可能嗎?此時反賊無數,外面危險不言而喻,你告訴我,你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堇楓抬頭凝視著花杞的眼眸。
花杞忽然愣住了。是啊,真正目的是什麼啊?
“這是我能為皇上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花杞低低的聲音帶著悲哀的祈求。
堇楓輕輕鬆開了自己攥緊的手。
“去吧。”
去做你渴望做的事情。
花杞緊緊抱住了堇楓:“謝謝你,堇楓,堇楓。”輕聲呢喃的吳儂軟語,是滿滿的信賴。
花杞毫不猶豫的跑了出去。
夜裡忽然起了大風,將堇楓的墨藍色長袍舞得翩躚若飛。
“坊主回來後,我們該怎麼辦?”念奴問道。
堇楓的眼裡盛滿了淒涼和肅殺,緩緩而落,華美而僵冷。
“他回不來了。”
或許這是花杞期盼已久的結果吧,皇上對於花杞,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啊。是不共戴天的世仇,還是撫育花杞成人的恩人啊。
堇楓只嘆,花杞,你好可憐,你為此掙扎了一輩子。其實一直在痛苦中生活吧。明明是那樣驚才絕豔的存在,可你的孤苦究竟誰知道。你一直都在渴望結束這種感覺,你已經等很久了吧。
“可是,既然您對於坊主懷有那樣深的感情,為何不阻止啊,您怎麼對愛的人那樣殘忍!”念奴再一次淚如雨下。
“不是殘忍,是清醒。”堇楓答道。
宮廷內,誰清醒,誰就會更加殘酷。這是不變的法則。換而言之,命運的法則,就是輪迴綿亙的悲歡離合。
如果今天堇楓真的阻攔花杞,那麼花杞才會真的長恨一生。
花杞寧願失去自己的生命,也要把欠的債還掉。
堇楓抓緊了古箏上的琴絃,漸漸用力,纖細卻不失犀利的琴絃惡狠狠地勒緊了堇楓白淨修長的手指。
「可是花杞,無論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既然你鎖了我一生,哪怕你用你的命去還債,我也跟隨著你。哥,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拾』
火光越來越亮,但是卻讓人感覺不到暖意。
知道是出發的時刻,堇楓面無表情的戴上了芙蓉面具,走出了承香殿。
外面喊殺聲震天,局面清楚得很,那是反賊事先安排好的,裡應外合是史書裡反覆出現的把戲。
堇楓連忙閃到一棵樹邊,只見明晃晃的火把照著在有條不紊穿行的隊伍。那應該是掩護著少數皇子皇妃們逃出宮的隊伍。堇楓不禁微微冷笑。
等著隊伍走完,堇楓直起身,右肩膀忽然被人抓住,不禁心中一驚,猛然回頭。
是一個將士,看這一身行頭,料定此人身份不凡。但是,這面容怎麼這樣讓人生疑?堇楓看著這張臉,心臟莫名其妙的被揪緊。
“你是誰,戴著面具鬼祟的在這裡!”
“我是沉壁坊人,你這樣抓著我做什麼?”堇楓冷靜的質問對方。
“啪!”面具被男人用劍利落地挑下。